太玄书阁 > 梁凤仪 > 九重恩怨 | 上页 下页 | |
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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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多场合与会议上都要亲力亲力,实在忙得喘不过气来。正准备冲刺完这儿日,趁着到马尼拉之便才小休几天。霍守谦的约,就更不见得非赴不可了。 刚自会议室回来,发觉有半小时时间,正好到附近的美容院去做头发,图个清爽。才一踏出办公室的门,跟我打个照面的正正是霍守谦。 他脸上堆满笑容,大摇大摆地就走进来。 我的秘书站在他背后,显了一点点的难为情。 我自然看得出个所以然来。一定是霍守谦连礼貌的通传,也觉得不必要,就推门进来找我。这种表现令秘书吃惊,且尴尬。凭什么霍守谦会认为自己够资格恃熟卖熟呢,就因为我们之间有过的协议,协议内所要求的成绩,到现阶段仍是空中楼阁,我还未成受益人,对方就要透支丝毫奖赏,并非时候。 对于人熟礼下熟这个原则,我是很坚持的。 法度表现风采,礼貌显示教养。谁的出身如何,所受教育如何,在一些日常小事上,往往最易露出马脚。 我不致于看霍守谦不顺眼,然,一经相处下去,他就让我看出不少局促的小家子作风来,正正不是我能欣赏和接受的。 “对不起,我刚要出门去。”我对他说。 “到哪儿去呢?”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最最最不得礼。 笑话不笑话?怎么能开口问异性朋友的行踪动向?更何况,以我商务上的身分,我所有行动上的保密应该备受尊重。霍守谦以为他是我的什么人? 此念一出,蓦然心惊。他把我看成,一块他早晚到口,抑或已到口的肥肉了吗,这怎么得了,莫说现今尚未如愿以偿,就算马到功成,我的预算也只下过是一次半次过眼云烟式的交易而已。我从没有认为霍守谦会跟我发生超越生意伙伴的关系。 霍守谦仍然笑脸盈人地跟着我走出银行大厦,一时间,也只好跟他同行。与此同时,我压抑着敏感,试往宽处想,暴发的人,嘴脸一定多少有点肆无忌惮吧!这种情下自禁的拙劣表现,并没有什么特别意识,不必过分自扰。 “这些天,你忙得不像话?”霍守谦说。 “对,工夫赶过这几天就能轻松下来了。” “我能跟你预订一个周末之约吗?朋友在白沙湾的别墅刚落成,背山面海,风景异常优美。” “是吗?或者要留待他日始能欣赏了,我要到菲律宾去一趟。” “公事?” 我不打算正面回答、只道: “麦加地交易所有个晚宴:我答应参加。” 霍守谦突然止住了步,脸色往下一沉。 他像是想到了一件严重的事件似的,连我也略为愕然。 霍守谦的意思是什么呢,是连我去度假几天都要管、要不高兴吗?要真有这个心态出现,就未免太过分了。他凭的是什么资格? 我登时也紧绷着脸,不发一言,只把脚步加速。 “福慧,你现今到哪儿去?”霍守谦的神情语气并没有放松下来。 我也不假以辞色,面无表情地答: “我去做头发。” “好。福慧,你等下给我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如此大刺刺地抛下这句指示,竟然头也不回地急步跑掉了。天!江福慧有生以来,遇到过的第一个最最最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男人。 不是不气的。 生活上大多的风调雨顺,怎会体察到求人之难,一旦有求于人,自己登时被削矮一截似的。也更别说,我曾真真的对他有过恩惠。 做完头发,看上去,整个人是轻松了。然,心内的烦躁似铅般重,把我压得痛。回到办公室去,固然不欲回电话给霍守谦,更是无心工作,跌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傻想。 利通银行的主席室,能眺望整个维多利亚海港。这城市从来都光辉美丽,蛙力四射。可惜,住在此城的人,都一般地狠绝亡命,自私自利,还要说是人杰地灵?真令人叹息不已。 案头电话响起来,我抓起来听。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是霍守谦。如果我答,“为什么我一定要给你电话?”则对方又如何下台,人们往往是因为自己不识大体,言语无状,以致自招其辱。我之所以下以尖刻的说话回敬,是不屑跟他作口舌之争,没得坏了自己的修养。 “我刚回来,”“福慧,我决定跟你一起到菲律宾去。” “什么?”我惊叫。 有人要真不懂适可而止的做人处事艺术,也只有被他弄得啼笑皆非。 “福慧,你还在吗?”对方嚷。 “在。” “为什么不说话?” 我还能说什么?连一句“你不可以去”也讲不出口,因为我不是菲国政府,有权拒绝不受欢迎者入境,我甚至不是霍守谦的什么人,没有资格左右他自由而合法的意向。 话一说错了,歪曲了自己的身分,受害人终竟是自己。 对方不识好歹,肆无忌惮,不等于我就应该放肆。 更悲哀的却是,自己谨言慎行是不管用的,你周围多的仍是语无伦次,行为荒诞之上! 对于霍守谦,我开始觉得有点难于控制,束手无策。所以说,邱仿尧在品格、教养、操守、社会阶层上的确比霍守谦高出百倍。 仿尧是可爱、可敬的。 霍守谦在电话的另一头,哈哈大笑: “你骇异得说不出话来了吧?还有令你更惊骇的事在后头!” 霍守谦卖了一卖关于,才继续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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