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张小娴 > 三个A Cup的女人 | 上页 下页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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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我问他。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森望着我不说话。 “你说七点钟,现在只是过了十五分钟,我去买酒,买给你的。”我把那瓶红酒从手提袋里拿出来给他看。 “我不能陪你。”他终于肯说出来。 我愤怒地望着他。 “她通知了很多亲戚朋友今天晚上吃饭。”森说。 “你答应过我的!”我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冲入大厦。 森没有追上来,他不会追来的,他不会再向我说一次对不起。 我把那瓶价值三千五百元的红酒开了,咕嘟咕嘟地整瓶倒下肚里,结果有一半吐在地上。我把藏在衣柜里的砌图拿出来,本来是打算送给森的,现在我拆开镜框,把砌图平放在地上,这是我们的餐厅。我用一只手将整幅砌图翻过去,砌图散开了,我把它捣乱。那种感觉真是痛快,我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亲手毁了。他毁了盟约,我毁了他的礼物。毁灭一件东西比创造一件东西实在容易得多。 对了,冰箱里还有一个蛋糕。我把蛋糕拿出来,盒子还没有打开,上面扎了一个蝴蝶结。 我带着蛋糕来到徐玉家拍门,她来开门。 “生日快乐。”我说。 徐玉呆了三秒,我把蛋糕塞到她手上。 “发生什么事?”她问我。 “洗手间在哪里?” 徐玉指着一个房间。我冲进去,抱着厕缸吐了很久。我听见徐玉去喊宇无过来扶我。他们两人合力将我抱到沙发上,徐玉倒了一杯热茶给我。 “你不是跟森吃饭的吗?”徐玉问我。 我吐了之后,人也清醒了很多,这时我才发现宇无过的样子变了很多,他头发凌乱,满脸须根,而且变得很瘦,口里叼着一根烟。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禁不住问他。 “你们谈谈吧,我进去写稿。”宇无过冷冷的说。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问徐玉。 “我早跟你说过,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变成这样,天天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写稿,今天还把工作辞掉,说是要留在家里写稿。” “他受了什么刺激?” “我想是一个月前报馆停用他的小说吧,他很不开心。他给自己很大压力,说要写一本畅销书,结果越紧张越写不出,越写不出,心情便越坏。” “每个人都有烦恼啊!”我的头痛很厉害。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那个女人故意的。她今天晚上通知很多亲戚朋友去跟森庆祝生日,令他不能陪我。” “你打算怎么样?” “我本来可以放弃的,但现在不会,我不要输给她,我要跟她斗到底。” “你?你凭什么?”徐玉问我。 “我知道森喜欢的是我。”我说。 “那么今天晚上他为什么不陪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是的,他纵有多么爱我又有什么用?他始终还是留在她身边。 “周蕊,你才是第三者!” 徐玉这句话好像当头棒喝。我一直没想过自己是第三者,我以为他太太是第三者,使我和森不能结合。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玉在我身边坐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说:“为了爱情,我也不介意做第三者。算了吧,我和你都是凭感觉行事的人,这种人活该受苦。”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回家。” “当然可以。你跟我一块儿睡。” “那么宇无过呢?” “他这两个星期都在书房里睡。”徐玉惆怅地说。 我躺在徐玉的床上,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半夜,我的膀胱胀得很厉害,起来上洗手间,书房的门半掩,我看到宇无过背着我,坐在书桌前面不断地将原稿纸捏成一团抛在地上,书房的地上,被捏成一团团的原稿纸铺满了。他转过身来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大概会是第一个写小说写到发疯的人。 早上,我叫醒徐玉。 “我走了。” “你去哪里?” “上班。不上班便没有生活费。” “你没事了吧?” “我决定跟唐文森分手。”我说。 “分手?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说的。”徐玉不太相信我的说话。 “这一次是真的。我昨天晚上想得很清楚,你说得对,我才是第三者,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永远也不会。”我痛苦地说。 “你真的舍得离开他?” “我不想再听他的谎言,我不想又再一次失望,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我不知道,我时常被自己喜欢的人欺骗的。”徐玉苦笑。 “我会暂时搬回家住。” “为什么?” “我不想见森,我不想给自己机会改变主意。” 这个时候,我的传呼机响起,是森传呼我。我离开徐玉的家,把传呼机关掉。虽然四年来说过很多次分手,但没有一次是真心的,这一次不同,我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从前我会哭,这一次我没有。我回家收拾衣服,那幅砌图零碎地躺在地上,我和森的餐厅永远不会出现。电话响起,我坐在旁边,等到电话铃声终止,我知道是森打来的,电话没有再响起,他一定以为我在生气,明天便会接电话。我拿着手提袋离开。经过一楼,郭小姐正在开店。 “周小姐,去旅行吗?”她笑着问我。 我点头。 “那个蛋糕好吃吗?” 我点头,我根本没有吃过。 回到内衣店,安娜说唐文森打过电话给我。他紧张我,只会令我去意更坚决。电话再响起,我不想安娜和珍妮猜度,而且我早晚要跟他说清楚。我拿起电话。 “你去了哪里?”他着紧地问我。 “我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说。 “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好不好?”森问我。 “算了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谎。” “今天晚上再谈。” “不,我不会见你的。那间屋,我会退租,谢谢你给我快乐的日子。再见。”我挂线。 森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我没想到我终于有勇气跟他说分手。我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我学会了爱,却必须放手。 下班后,我去上时装课,陈定粱看到我拿着一个手提袋,有点儿奇怪。 “你赶夜机吗?” “不是。” “我送你过海。” “谢谢你,我今天不过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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