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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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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的意思啊!我又不是真的想畜奴,爹,我们招待他,替他的族人疗好伤后,就让他们走好不好?” “不成,你当我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更何况,我当初的打算是将他买下来,做你的保镖的。” “保镖?!爹,你太夸张了,我们又不是王卿贵族,有必要这样严加戒备吗?” “本来是有必要的,但现在不用了。”窦宪回看女儿天真的表情,欣慰地说,“好在发生下午的事后,可以让我喘口气了,你替我想想,该派给他什么职务好呢?” “放他走最走。” 但窦宪自言自语,开始安排拓跋仡邪的工作了,“听说他骑术精湛,那么驯马的技巧也应当不差,那么早上就让他照料马好了,如果你又要偷跑到尼寺去的话,我就叫他紧盯着你。” “爹,求你放了他吧!他不是那种当奴隶的料。” “才不要,”窦宪自在地煽着扇子,“我很喜欢这个有着皇室大姓的胡小子,虽然他的个性野了点,但能精通外语,表示他的资质不差,若调教得当,不出两年该可取代温贵的职务。唉!只可惜的他的身分不高,要不然,招赘进来做女婿倒是挺不错的主意。” 窦惠听到爹爹也不太满意温贵的作法,总算松了口气,但是仍然反对父亲的主意,“爹,他很骄傲的,宁愿吃不好、睡不暖,也不会甘心任人差使,所以我建议你把去留的决定权留给人家。” “你真的不要他留下来?”窦宪看着女儿的眼睛。 窦惠被父亲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急忙躲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否认,“人家一开始就没做那个打算过!” “哦,是吗?他长得其实挺俊俏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人家呢!”窦宪的口吻充满调侃的意味。 一道红潮从窦惠的颈子瞬间窜烧到耳根处,她欲言又止,最后才赌气地说: “俊俏?!我才不这么觉得,说他长得像悬崖峭壁还差不多!” 悬崖峭壁?!哪有人这么形容人家的?窦宪看了神色转黯的女儿后,将扇一收,让步了,“好吧!如果他坚决要走的话,我不会留他的!还有,我会请大夫来帮他们看病,而你就乖乖待在房里,不准再私下帮人疗伤。” 第五章 一个月后,乐企的病情渐转乐观,不需人搀扶,已能独自行走,唯独眼力还是没有进展。 而出乎窦惠之料,拓跋仡邪竟然情愿留在这里,接受她父亲的聘应,以依附人身分暂居窦家,直到他偿清债务,只是这项债务的范围,不仅十三张羊袄,还包括他十二名族人的食食宿、医疗,外加每日一个小时的语言文字训练等费用。 所以将算盘一敲后,他得待在窦家两年,身兼二职,才能偿清这份人情债,另外,若窦家有宴客,需要人弹奏乐器的话,他们会有额外的薪水可拿,只不过是照场次算的,如此林林总总的条项全书于契约书上,一个签字,另一个盖大拇章印,而窦惠是他们的见证人。 窦惠虽然不高兴,但不得不佩服她爹的老奸巨猾,能洞悉拓跋仡邪的个性,让他无怨尤地签下那张卖身契。 于是拓跋仡邪便带着族人在窦家落脚了,他与族人被要求换上洁净的衣服与靴鞋,头发必须梳理整齐,不得披头散发。 其他人在几个月之中慢慢学会了汉语和鲜卑语,所以窦宪便为其他人安插一些工作,以利他们攒点本钱,而乐企的进度是最慢的,窦宪便以省钱为由,把老师辞退,亲自教授乐企。 而窦宪之所以会这么殷勤,无非是想搞清拓跋仡邪的身分。 但乐企并非省油的灯,也就装疯卖傻地绕着圈外话聊,由于乐企的天文地理知识非常丰富,日子一久,窦宪反倒爱听对方的经历,原本想套话的意图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很幸运地,窦宪发现乐企爱喝麦酒,但酒量却奇浅,每当他喝不到三个木碗的酒后,就开始含泪痛哭,抱着窦宪说起醉话,起初窦宪当自己是鸭子听雷,久而久之,他就连哄带骗地要乐企用汉语跟他对话。 一天一句、三天一行、五天一段、十天一篇,一个月后,窦宪就完全弄清这批匈奴后裔的来历了。 拓跋仡邪出生于北匈奴西迁支脉的贵族王朝,母亲是匈奴王的掌上明珠,父亲是匈奴王前的重量级贵族,虽然国已破、家已亡,但这小伙子尊贵的身分仍然可以成立。 窦宪并不是势利鬼,但是世族之间通婚,首重门当互对的观念在这个胡汉共生的北朝社会,仍是一道难以跨跃的鸿沟,就算他行事再怎么有弹性,也不敢违逆这一项原则。 如今知道拓跋仡邪的真实身分后,窦宪开心极了,他期待能挖出更多的消息。 另一方面,窦惠似乎被窦宪禁足了,平时不是与母亲待在后花园的厢房学女红,就是看书、习字,过着深居简出几乎足不出户的日子。 所以前半年,她和拓跋仡邪正式照面的机会简直是零,但这不表示她没在私底下观察他。 这半年间,受到汉化影响的拓跋仡邪,变得斯文了些,再加上他英挺的面容与豪气万千的神姿,很快地迷倒不少窦家的奴婢,女孩子口耳相传,他的英名与好运就这么地窜出了窦家府,不胫而走地飘出永和里,最后整个洛阳大户人家里的女婢都知道他这号人物了。 每当晴郎的早上,拓跋仡邪会骑着“来去”,率领窦老爷的爱驹打从窦惠厢房后的小花园经过,迟疑地在水泻亭台处流连片刻后,才慢慢出侧门,朝城外的洛水岸奔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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