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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星期六下午,这一路的公车乘客少,郝俊女就近在博爱座坐下,她拿着面纸,却没动作,直到快下车又将面纸原封不动地送给司机。

  “谢谢。”

  一段说短不短的路程里,几个妈妈、婶婶、婆婆关注的视线下,她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公寓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刚好出门丢垃圾的尚美男下意识往楼梯处探。

  自从郝俊女搬来的第一天被他扔出的垃圾击中,他就将那“不出门,垃圾进筒”的习惯改掉了,现在他扔个垃圾必定走出门。

  想想,她搬来后的这两个星期,他这个“副房东”改掉或增加的习惯还真多的过头。

  第一,扔垃圾;第二,在她想探买较多的日常用品时,充当她的司机;第三,在她要洗澡却没水时,去帮她修理楼顶的古老水塔;这些不另外加费也就罢了,还有第四……

  这个第四,是他亲切、热心、可爱的大姨妈硬逼出来的,说什么怕她情场失意会想不开,要他在她作息不大常时,多注意她。

  所谓的作息不正常,就是太早或太晚出门,太早或太晚回来……

  天!他不过是个早上得上班,下班又得将工作带回家的电脑软体程式设计师,又不是什么落魄女的保母,何况就他观察结果,她的韧性可能比什么都要强。

  他既没看她哭过,更没看她愁眉苦脸过,甚至……他好像连声叹气都没听过。

  这种人会想不开?他摇头轻笑。

  一分钟过去,尚美男终于看见一颗头颅慢慢出现。

  走上楼来的,自然只有她,因为四楼是最后一层了。

  “喂!你大姨妈又来了?要不然怎走这么慢,又忘了把门关上?虽然自动锁是坏的,但你也得顾顾其它楼层的居家安全。”他习惯这么开她玩笑,用冷淡的语气。

  自从那一天他以一碗猪肝汤收买了她的心。她现在起码不再将他当变态看。

  但,今天她的回应却比他更冷淡,她一声也没吭。

  终于她以龟爬的速度走上来,经过尚美男面前,又慢慢跨出脚……

  “喂!怎么了?”她的头低低的,衣服湿透又有点脏,看起来很像被人欺侮似的。

  “……”继续往上爬。

  感觉不对,他拉住她。“你不理我没关系,但我姨妈却怕你情场失意想不开,如果没事说一声,我好交差。”

  沉默好久。“是吗?如果我想不开,你姨妈要你怎么办?”’

  听她类似还击的回答,他稍微松口气。“我怎么办?当然是趁你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之前,先将你赶……”

  不禁,他停了口,因为她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是令他疑惑的。

  她哭过吗?不像!因为眼白没红、眼袋没肿,但是,神情却空洞的可以。

  接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动,不禁,他皱了眉。

  她衣服的粮钮扣掉了,锁骨间还有“可疑的”红色痕迹,他的视线再度快速回到她脸上,而望进的则是她略带狼狈的表情。

  像是被发现了不堪,郝俊女的手马上往领间一抓,转过头,并急着想甩开他抓在她手臂上的手。

  “是谁干的?”不知不觉,他竟问出口,就好像他若得知,就会马上和答案所指的人拼命去似的。

  虽然他明白这样对不知受过什么委屈的她,可能是第二度的伤害。

  “不干你的事,放开!”她感觉他抓得她好紧,于是她甩得更用力,脚下又努力往阶梯踏。

  “……”她说得对,这是不干他的事,他充其量不过是她的房东,这比私事还要私事,根本没有他追问的份。

  不过,发自心底,他就是不想放,因为现在的他真相信他姨妈的话,只要他一放手,这女人有可能去寻短,因为她的侧脸看来是那么地……悲!

  “你到底放不放?”挣扎暂停,她的背却因激动而颤动。

  “抱歉,现在不行。”他肯定。

  郝俊女猛咬本来就冻得发白的下唇。

  什么跟什么?她的事关他屁事,他不过是帮他亲戚管理公寓的颓废男,犯不着连房客的私事也管,即使……即使现在她真的难过到想寻短,也不会选在他的房子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遇上的男人都这么欠扁?

  激动加难过,困窘加一个笨男人听不懂她的话,郝俊女心头的火是愈烧愈烈,现在的她,好想揍人,谁都好,只要让她揍一拳,一拳就好!

  人选不做他想。“你再不放手,我要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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