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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不经意间刺伤她的心,这意外的收获应当让他感到高兴才是,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将苍白的嘴唇咬得死紧,让他瞧得心口沉甸甸的,嘴角也跟着抿得死紧。

  “过来替我擦澡!”他在浴桶内粗声命令。

  涵泠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像抹游魂般地在浴桶前蹲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布巾,沾湿后,动作僵硬地开始替他擦身子。

  涵泠两眼注视着前方,手上握着布巾,麻木地上下移动,究竟刷洗到哪儿、刷洗干净了没有,她也没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之中。

  她知道他有其他女人,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在没有亲眼看见这欢好过后的痕迹时,她没感觉到那么强烈的妒忌。直到今晚亲眼看见他的背上布满女子的抓痕,才知道那股嫉妒的痛有多浓烈。

  她无法不去想,那是多么激狂的热情,才会造就出这样的累累伤痕。那个女人是如何的婉转承欢,如何在他身下轻喘娇吟,他会像对她一样,以火热的唇舌吻遍女人全身……她倏然掐紧布巾,感觉一股刀钻的痛楚刺入心口。

  是她不对,她还想不开,为人侍妾,本就是要与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天真地认为天下的男人都该像她父皇一样,一生对母后用情深重、坚贞不移。

  放眼朝中之臣,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呢?即便再怎么德高望重的元老大臣,家中也有多房妻妾。希望能像母后一样拥有至真至纯的爱,是她太过痴心妄想啊……是她太傻!

  糟糕透了!

  冷翼从没受过这么差的服侍,不但刷洗的力道不适,活像蜻蜓点水,没一点舒服的感觉,就连该洗的地方,也很多都没洗到。

  但或许是感受到她异常的沉迷,他也不想太找她麻烦,选择默默忍受这极差的服务。

  她不言,他也不语,房中的气息比隆冬的冰窖还要冻人,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将人逼疯前,冷翼决定终止这沉默。

  “拿干布来,我要起身了!”他恼怒地倏然起身,溅起的水花泼出木桶之外。

  “来了。”涵泠急忙将干燥的软布巾递给他,但冷翼拒绝接受。

  “替我擦干。”

  涵泠只好摊开大布巾,默默地替他擦拭健壮的身体。

  冷翼赤裸的像个婴儿,却一点也不感到害臊,他的身体矫健修长,但并不过分清瘦,健壮的躯体之下,有双很修长的腿。当她擦拭到重点部位附近时,面颊不禁羞红,刻意避开哪里,但双眼已经不小心瞄到。

  它似乎有点变化……

  “我擦……擦好了。”她慌忙丢下布巾,转身要逃开,但被他自身后抱住。

  “你要去哪儿?咱们该睡了。”冷翼恶意作弄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几乎要吻上她的耳垂。

  她此刻羞红脸的害羞模样,怎么都比方才那僵硬呆滞的死板模样好,他乐得继续作弄她。

  他勾起唇,弯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铺。

  “等等!你……还没穿衣服。”涵泠慌乱地踢东双骄叫嚷道,被光溜溜的他抱着,她快羞死了。

  “你替我穿。”很懂得使唤人的他,继续颐指气使。

  他在床前把她放下,随手抄起方才脱下的单衣扔给她。

  “啊?”涵泠愣了下,没办法,只好拿起那件单衣,再帮他穿回身上。

  只不过方才他很配合地脱,这会儿却不怎么愿意配合穿。涵泠得把他当成一颗不会动的大树,绕着他移动,先将一只粗枝似的键臂塞进宽大的衣袖里,然后是另外一只。

  当她绕经他身后时,无法避免地,又看见他背上的红色抓痕。

  再一次瞧见那些激情后的痕迹,她心口的刺痛依然未减,就像割开的皮肉,每碰一次水,便得疼上一次。

  她冰冷的指抓起系带,笨拙地绑上后,轻声道:“好了。”

  不过才短短一瞬的时间,冷翼便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气氛又改变了。方才那一点点暧昧的、甜蜜的气氛,一转眼又如晨雾般消失无踪。

  “王爷要睡在这儿吗?还是回自个儿房里睡下呢?”她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刻意用疏离的语气,平板地问道。

  既然今晚已经有其他女人满足过他了,那么他应当不需要在她这儿睡了吧?

  冷翼重重拧眉,心里很不悦。

  可恶!她竟然喊他“王爷”?

  虽然一开始是他命她这么喊的,但她不是自作主张地喊他的名字了吗?这会儿刻意这样喊他,是故意要气他的吗?

  本以为她是朵柔弱小花,没想到也长有利刺。

  回自个儿房里睡下?哼!他偏不如她所愿!

  “我睡这儿!”他掀开被子上床,大喇喇地占据外侧的床位,一副赖定不走的样子,害得她床睡也不是,不上床睡也不是。

  涵泠瞪眼瞧着他,在床边呆站了好一会儿,见他已经闭眸准备入睡,看来是真的打算睡在这儿。

  没有办法,她别无选择,只能和他同睡一房,除非她想夜宿花园。

  吹熄烛火后,她乖乖爬上床。

  这张床不小,但有一面贴着墙,他像巨石般挡在外侧,她要是想进去睡在内侧,势必得跨过他身上。

  但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亲密接触——至少今晚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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