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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这楼里见到的男伙计,全是刘寡妇的远房亲戚,至于其他女人……”

  “女人?”他抬头探了探。

  “怎么?谈到女人,你眼睛张这么大?”花牡丹又笑了。

  “随口问问。既然咱们在她店里,听听也好。”冯即安哼哼笑了。

  “无妨,”花牡丹仍是笑吟吟的。“张大人要我帮你的用意便在这儿;这城里头,你有啥不明白,都可以尽量发问。你问的这位刘寡妇……”

  花牡丹垂头沉思了一会儿。“她的出身没人晓得,只听说她嫁的男人很早就没了。在阜雨楼她虽是当家,但她只负责煮食。也许是妇道人家不方便见客,对外张罗一切的全是她侄儿江磊,至于她本人……”花牡丹耸耸肩,两手一摊。“没人见过。客人进酒楼,只为吃喝住宿,没人好奇她的长相。再说,其他女眷老的少的全是寡妇,除非这位刘寡妇长得美,要不然,男人是不会惹这个麻烦的。”

  会是红豆儿吗?如果她真是嫁了人……冯即安有些恍然大悟。或者就可以解释她人为什么会到江南来,又能不介意名节的作假混进樊家。

  不知怎地,他的心情竟有些低落;也许是红豆儿嫁得不好的关系。他当年肯冒着杀头之罪劫下她,便已是自许为她兄长,自然该负些责任。

  慢慢慢!当日把她交给卜家,此桩事情便已了结,干他屁事!自己发了疯不成,竟要担那生平最恨的责任问题。

  沉思间,店小二进来送了盆子伺候他们洗手擦脸,花牡丹摇手拒绝了;冯即安回神,自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小二哥,能否请刘寡妇过来一叙?”

  店小二收了盆,盯着他,没好气的开口:“咱们姑奶奶只煮饭,不见客。”

  他笑一笑,和花牡丹对望一眼,并没说什么。

  “那好吧,劳小哥您把这封信交给她,就说是京城里头一位浣姑娘交代的。”

  原来那漫不经心的眼神跳动了一下,店小二重新打量他,之后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你等等。”

  在厨房忙着的梁红豆停下手边的事,把信接过。

  红豆妹子展悦:
  相思药材一味随人附上,请点收。
  为姐只有一句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诸事切莫过于强求,缘分尤甚。
  望妹子谨记于心。
  姐浣字

  原来冯即安会出现在苏州,并不是偶然,是浣姐的撮合了。但是……从樊家楼撞上他的意外事件起,可就不能算是巧合了,那简直是……一思及此,梁红豆垂下头,两颊的红晕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态;但随即,她咬住唇角,冒火地想起昨儿夜里冯即安试图调戏她的那一幕。

  “喂喂!喂!”

  梁红豆惊喘一声,本能地把信笺朝腰后藏去,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眼前的翠衫少女。

  “发傻呀你。”温喜绫瞪她一眼。

  “你再这么偷偷摸摸的进来吓人,下回我报官捉你。”梁红豆威胁道。

  “拿来。”

  “拿什么?”梁红豆脸上装迷糊,身后十指齐动,把信揉得一团乱。

  “再揉,你再揉呀,把东西揉掉有啥用,心虚。”温喜绫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睇着她脸上的红晕,下一秒钟,立刻涎着一张笑眯眯的脸贴向前去。

  “什么好东西嘛,借我看看会怎么样?”

  “只是……只是药方子,治……治头疼的。”

  “是吗?我还以为是哪家撞昏头的秀才爱慕你的艳情诗呢。”

  “少鬼扯了。”红着脸低低的斥骂一声,梁红豆快速的将纸张投进炉灶。

  “到这儿来干嘛?”

  温喜绫瞪着她,然后开始大摇其头。

  “摇什么摇,”梁红豆狠狠拍了她头一下。“会摇昏、摇笨的,你知不知道!?傻子。”

  哎呀一声,温喜绫连连退了好几步。

  “你这么才会把人给打昏、打笨呢。”

  “知道就好,再这么胡说瞎说,你看着办。”

  “啧啧啧!那封信一定大大大大有问题,把你搞成这样失魂落魄。说吧,到底是谁?”

  “一早说什么疯话,我听不懂啦。”梁红豆匆匆越过她,从架上拎起厚重的砧板,嘴里没好气的叨念着:“到底有什么事情,快点说行不行?”

  挖不出什么小道消息,温喜绫不甘心的撇撇嘴。“什么事情?你还敢问我有什么事情!你真是贵人呀,忘事本事忒大,是谁昨儿个说吃完桂花糕后,今天要请我吃紫苏梅?”

  “你还敢说!你差点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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