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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逼,倒不如说她自愿还适当些!反正卖笑不卖身,又对她的计划有利,何乐而不为?

  回头想想,被抓走还是件好事呢!进到这个江南排名第一的妓院,凭她的姿色,加上那些年在卜山学来的手腕,没几天就与楼内所有的姑娘为敌,挂上了头牌;一位堂堂郡主,摇身变成扬州喊价最高的名妓,这种事还不是普通人碰得来的。

  所以,侯浣浣终于明白红颜薄命这话的由来了,不过,她并不是轻易认命的角色。其实,耗在这儿,没事为几个有钱的老色鬼弹弹唱唱,也好过待在王府的枯闷无趣。

  看在她能挣钱的分上,风月楼里谁都当她是天。心情好的时候赏个笑,财源便滚滚进帐来;心情不好的时发发小脾气,那些付钱的男人也哈着腰供她成宝;反正严正都没吭声,老鸨还敢说什么!

  严正,便是这票人口贩子的头头。对他来说,这侯浣浣是历年来难得碰上的好货,王么么也检查过,这女孩儿身子干净得很,从没碰过任何男人,加上那张脸蛋,不否认他曾动过独占之心,但仔细估算过这女孩可能替风月楼带来的利益,严正向来聪明,他当然愿意选择后者。

  而事实证明了,他的算盘并没打错,侯浣浣年纪虽大了些,但却是天生入这行的命;虽然偶尔使使小性子,大部分时间,她还算安分。

  只等他拣个好日子,替她的初夜标个高档的好价钱,然后他就可以着手去跟京里那些一掷万金的富豪谈赎人的事了。

  在这香喷喷的闺房里窝了一个多月——如果她还没把日子过糊涂的话,差不多,整整有一个多月了。

  说实在,侯浣浣也烦了,要不是看在外头愈喊愈高的价钱上,她早就跟阿罗等人回关外去。

  “丫头,你到底还要玩多久?”这天,阿罗趁送餐之便,进房找她。

  “事情都成了一半儿,有点耐心成不成?”铜镜前的侯浣浣,梳着头发,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

  对这种回答,阿罗的反应是一声叹息,脸上的疤痕亦随之颤动。“我不是没耐心,要是你在扬州有什么闪失,咱们兄弟三人怎么对得起卜家?”

  “别这么怕事成吗?”侯浣浣不耐地随手一挥。“一切都在计划中,就等咱们拿到钱,一切就搞定了。对了,我要你给二当家的信,送了没有?”

  “阿德送走了,小烷,你心里清楚,二当家根本不会同意你——”阿罗忽然缄默不语,瞪着房门外的人影。

  “浣姑娘,高老爷午后在扬升酒楼设宴,希望姑娘去唱支曲儿,严先生已经替你答应了,要我来知会一声。”王么么在门边讨好地笑着。

  “我知道了。阿罗,你去忙别的事吧!”侯浣浣示意他。

  “可是——”阿罗想说什么,最后又沉默了。

  “没关系的,你下去吧!”她笑笑,口气坚定。

  很不情愿的,阿罗走了。

  侯浣浣的笃定不是没有理由,她心里清楚,严正守她就像守个大宝,不会让人碰她一下下的,但不管有没有严正,她都自认还有能力保护自己。

  事实的确如此。下午在酒楼,高家那只老猪公,就结实吃了一顿苦头。侯浣浣一支曲儿还没唱全,那老头竞仗着几分酒意,涎着脸在厢房里便对她毛手毛脚起来;盛怒之下,她挥拳打晕了高老爷,又拿了一只花瓶撂倒妓院派去监视的李三,然后她下楼从后门溜了。

  听到声响的高家下人当然不会放过她,而勉强爬起来的李三更是怒极;一票人,热闹地从酒楼里追了出来。

  说实在,侯浣浣的江南印象仅是儿时的一点模糊记忆,被送进风月楼后,她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跑出酒楼,她一时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本能地,她往人少的胡同巷里跑,绕了几圈,撞进街尾一座破烂仓库里。

  但怎么也没想到,仓库里居然还有人在。

  “谁?”那背影魁梧的男人转过身,半张脸没进浓密的胡子里头,一听远处传来的吵闹声,他噤声,眼光却没移开过侯浣浣的脸庞。

  侯浣浣只顾着把那扇被她撞烂的门板回归原位,哪有闲工夫理他!

  “往那边找,务必把那贱人给追回来。”李三在外头怒吼。

  人声鼎沸一阵,一直到脚步声渐渐悄然,狄无尘才再度开口。

  “敢问姑娘是谁?”

  侯浣浣冷哼一声。

  “有人追你?”狄无尘出声,口气不快,他不记得有谁曾对他如此傲慢过,尤其是个姑娘家。

  “废……”侯浣浣咬住话,没理他。

  “姑娘到底是谁?”仓库的光线虽暗,但从破檐射进的几道夕阳却刚好穿过她的身上。才瞄过一眼,这姑娘自胸口以下的部分足以让他看清楚;她一身穿金戴银的,衣饰也有说不出的华丽耀眼,不但绣工精致,从披肩到腰带,褂口滚边到裙上罩纱,所有的款式皆为上上之选,那些花色亦在金色的夕阳光线里,织出了一片灿烂无比的光采。

  不过颜色虽艳,对狄无尘来说,却比不上一般良家姑娘的素净优雅,看起来俗毙了!他轻蔑地想:八成那胸口以上没看清楚的那张脸一定好不到哪儿去,这年头就是这样,丑人偏偏爱作怪。

  “人哪!”侯浣浣终于出声,口气比他还不快,问东问西的,他不缣烦,她都快受不了。“要不还是鬼呀?”冷冷地,她在后头加了一句。

  狄无尘楞了一下,人说江南女子不都柔情似水吗?是他在关外待太久了,还是这句话有了偏差——这女人不但俗气,连脾气也坏得很。

  “看起来你有麻烦,需要帮忙吗?”依他往常的性子,早走过去把人揪起来问话了,但他没这么做,八成的原因是他不想惹麻烦,朱清黎没找到前,他没闲情搭理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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