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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还好,他们大概每天都会来运动……”

  “我真佩服这些老人,可以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起床、爬山什么的,要我啊……”她突然串连起某件事来。“欸!你该也不会是……”她指指窗外鱼贯下山的老人又指指他。

  他笑而不答。

  “哇塞!赫威风,我不晓得你未老先衰的这么严重耶。”她挖苦他。

  “嘿!别为自己的不正常作息开罪。”他一向早睡早起,无意间也达到养生的某一项好处,至于江瀞的晏起习惯,是他从她的职业推敲得来的,今天之所以“冒死”来吵醒她,难道是想矫正她的生活作息?不,他没当老师已经好久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早就洗手不干了。哦?那还真的是单纯到只想拿图来给她看喽?!看图?哈!什么时候不能看,想也知道这十成十二是个借口,那……那是为什么?很简单哪,他想见她。

  啥?就为了这个?!不怕被江瀞一掌劈了吗?不怕,他转头看看倚在车座,呵欠连连、星眸半闭的女子,如此慵懒、妩媚,就算他现在再吻她一次,他也不怕。

  “呀!你干什么?”江瀞冷不防的又被偷袭,直觉的想拨开紧贴脸颊的双唇,偏过脸正好又给他逮到浅尝芳芬的机会。

  “下车按铃服务。”他把车停进车库,她文风不动,又问:“下车铃坏了吗?那再按一次。”

  “你敢。”她一掌捂住自己半边脸,一掌抵住他的胸膛……哇!看不出他斯文的外表,敢情是个练家子呢。

  他伸手松开她的安全带。“没有敢不敢,只有要不要。现在,你要不要下车?”

  “除非你答应不吻……不行,这范围太小,答应不碰我,我才要下车。”

  “哦?”他状似取舍的犹豫了一下。“没办法,我只好把图拿到车上来看喽!”

  “你,你……简直是个流氓!”开什么玩笑,几大张的图,叫她窝在车里怎么看?“碰”的一声,她气呼呼的下车并甩上车门。

  还是会惊艳每一次的相遇。她指的是和他们工作室。

  坏情绪总不会维持太久。只要她踏进工作室那一剎那,便会被周遭新意的氛围带向另一种超然的情境。在不锈钢镜面的长桌角落,她发现平铺着几张纸,应该就是它们吧,她期待已久的改造平面图。

  “上哪?”他扯回她的步伐。

  “看图啊!”这人明不明白“一日之计在于晨”啊,这样东拉西扯、南亲北吻的,等她看到图会不会已是斜阳西下啦?!

  “你的图不在这儿。”他没放开她的边说边往长廊尽头走。

  不会吧,又耍她!

  转过长廊,出现一座楼梯,她跟着拾级而上。

  第几次了,她被他带进的世界,震慑的忘了今夕何夕。

  屋子的光源来自船形斜状的天窗,窗的正下方放着一张绣着龙凤图样的黑丝绒贵妃椅,呼应着红漆斑剥得相当艺术的两座明式书柜。上头歪歪倒倒堆了些书,木刻、青铜器、小雕像……没什么依序,倒凭添几分寻宝的美感。但若要说真正的美感,她选择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盏……呃,宫灯吧,就是古代皇亲贵族的什么宫什么厅上会挂上的那种雕龙镌凤,八角玲珑,手工细致到一般老百姓都挂不起的那种富丽堂皇的灯具。当然风华褪去早已不复当年的雍容华贵,不过,她就是爱那股沧桑之美。

  “这灯能用吗?”其实是想问这灯能卖吗?要上哪儿买?

  “当然。”他意思性的示范给她看。

  “那这个呢?”她指向另一座立灯。她看过电视里的清装剧,天一暗,这种灯都是丫鬟、家仆拿根长长的小火把逐一点燃。

  他又开了开。

  “还真的能用呢!”“江姥姥”惊叹着,开始逐一研究仿若末代皇帝场景般的摆设。

  “喔,原来这些瓮是椅子呀!”她弯腰看了看几个民族色彩的大瓮。

  “欸,这墙的颜色也真好看呢……”

  她沿着墙,观览屋子里的稀世珍品,嘴巴不断的发问、赞叹着,心想搞建筑的真的比搞吃的有看头多了,这屋里的古董好说也值市价几百万。

  “咦?这玩意儿……”她退后几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面挂在墙上古色古香的门板不正是……

  “赫威风,是它吗?”她眼里闪烁着“他乡遇故知”的光采。

  “夏天乘凉,秋天赏月。”两人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

  “真的耶!”她趋前搬上它。“小花园的门,我就这么轻轻推开它。然后——”彷若又回到那个惬意午后,她捡拾着闪过脑海的回忆,也是那天,赫威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闯进她单纯的学生生涯,抓起她平静心湖的漪漪浪花。迄今十年了,他的再次出现又会带给她什么呢?是涛天巨浪?狂风骤雨?或是什么都不带……

  她不经意的望向一张偌大的古董桌,上头铺着报纸大小的几张纸,她自嘲的耸耸肩!至少目前他带给她的是工作上的脑力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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