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晨希 > 小狼狗男孩 | 上页 下页


  未多时,只见两名男子悠闲漫步,穿越贵阳街与中山南路交叉口前的斑马线,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往“大中至正门”走去,神态悠闲,一如寻常人。

  直到前头的男子忽然拔腿急奔,两人终于展开行动。

  迅如雷,疾似火。受过严酷训练的执法者,一反之前笑嘻嘻的痞子样,即便神态仍带轻松自若的笑意,可眼神透露出的严谨,却更让人印象深刻。

  忽然,枪声响起,如利刀,划开中正纪念堂该有的悠然闲情。

  “豺狼!”狐狸急叫出声。

  对方立即予以响应。“我没事。”不过就是左颊破了点相,无碍。

  而这笔账,他会好好找人算清楚。长腿一蹬,矫捷的飞跨过石椅,手刀凌厉砍中歹徒手腕,登时,枪枝落地声与惨叫在同时刻响起。

  “我跟你有得算了,小范。”豺狼呵呵笑着,横过左颊约八公分长的伤口血珠流溢,滑落至唇角,让他标榜和蔼可亲的笑变得狰狞恐怖。“上一个害我破相的人,他坟前的草现在已经长得比你还高。”

  “你娘的,谁怕你啊!今天被逮算老子倒霉,死条子,啊——”颇有气势的不甘威喝惨遭铁拳灌顶,变成惨叫。“我要告你!告你刑求逼供!”

  豺狼闻言,嘿嘿嘿直笑出声。

  “亲爱的小范……”口气之甜腻,让人毛骨悚然。

  找到弹壳放入证物袋的狐狸正好听见这番对话,摇头叹气,开始同情起不知好歹的犯人。

  认识豺狼一阵子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和缓,就代表有人要开始倒霉,而且其倒霉的指数与好听的程度成正比。

  果不其然,下一秒,狼拳毫无预警的,以闪电之速轰进小范腹部,力道的狠、重,打得小范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里不是侦讯室,还不到侦讯的阶段,只能算是犯人拒捕,我方不得已采取强制行动,你明白了吗?”

  “你这该死的臭条……啊!”

  “还不想乖乖配合吗?”豺狼笑得更灿烂,两排白亮的牙齿在阳光折射下,看在歹徒眼里,更像欲将人啃食殆尽的可怖撩牙。

  咕碌~~口水在小范喉间滚过一轮,才顺利咽下。“我、我配合……”

  “很好,警民合作,社会才能长治久安。”

  哇咧!狐狸啧啧称奇,望着豺狼的脸,顿觉心惊胆战。

  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像个孩子似的单纯可爱,说出来的话和行动的狠劲却让人触目惊心。狐狸有点明白他之所以代号“豺狼”的原因了。

  千万千万不能被那张“卡哇依”的小帅脸给骗了,他提醒自己。

  停妥车,步至自家门前,瞅见客厅灯光外泄,有一瞬间,龚歆慈呆了住。

  以考上北部大学为名,她十七、八岁起就在台北展开独居的生活,念书、找工作全是一个人。

  一个人过日子,久而久之,已经习惯回到家,摸黑探索墙壁开灯,面对阗无人声的空屋子,任由孤独袭上心头。

  直到半个月前,家乡故人来,上官谨借住她的房子。

  多了分人气,寂寥,意外地少去一大半,这点让龚歆慈感到讶异。

  即便因为生活方式的回异,他们不常碰面,她却不像以前那样,觉得寂寞。

  因为她知道,这幢小别墅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虽然不常见面,却实实在在的存于原本只有她一人的空间。

  点一盏灯给回家的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这么对待过。

  甚至,隐隐约约还闻到菜……烧焦的味道!

  “老天!”龚歆慈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开门进屋,直冲厨房。

  果然!炒锅白烟频冒,熏得她泪眼汪汪,夹带辣味的烟雾刺痛双眸,顿时泪水模糊视线,只看见黑蒙蒙的人影,拿着什么在半空挥舞。

  “小谨?”

  “咳、咳咳~~歆慈,你回来啦?”白雾中,男人的声音哽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今天咳咳~~很难得,你这么早咳咳咳~~”

  相较于他生涩的手忙脚乱,龚歆慈俐落的激活抽油烟机,打开气窗,解救了烟雾弥漫的厨房。

  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上官谨顿觉整个人活了过来,被烟熏得湿漉晶亮的圆眸,难掩感激之情的瞅着恩人,垂头丧气与感激涕零的表情综合起来,给人一种错觉,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个身高逼近一八〇的男人,而是一只因为闯祸,双耳垂贴头颅,祈求主人原谅的金黄色小狗。

  是错觉吗?龚歆慈揉揉眼,定睛再看,方才视线中摇尾乞怜的可爱小狗又变成她的邻家小弟。

  “抱歉。”上官谨懊恼地道:“我太久没下厨,手脚有点生疏……”

  “我看是非常生疏。”她试着在这混乱的场面里装出严肃的表情,无奈上官谨的表情太可爱且好笑,逼得她直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歆慈?”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住在这儿,我却没有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

  “没这回事。”上官谨忙说:“其实打扰你已经很不应该,你工作忙,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你受伤了?”龚歆慈突然转移话题,不知是故意,还是纯属巧合,打断他自惭形秽的说辞。

  “什、什么?”上官谨会意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这里。”细滑的指尖点在他左颊血痕下方。“伤口裂开了,在流血。”姣好的脸庞微扬,凝视那道红痕。

  太过专注于他脸上的伤,龚歆慈压根儿没发觉当自己的手触及他脸庞时,他莫名忽起的颤动。

  在她眼里,上官谨仍是她在花莲住时认识的邻家男孩,即便多年未见,形象依旧,她的关爱源自于对家乡故人的情感,没有其他。

  “怎么受伤的?”龚歆慈打量这道伤。伤口看起来很新,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裂开吧!她想。

  “啊?呃,那个……”谈及这话题,上官谨突然变得不怎么自在,有点紧张。“被纸划伤的。”画家与纸,再合理不过的理由。

  龚歆慈不疑有他,因以前也有被纸的边缘划伤手指的经验,很能理解。

  然后,她牵起他的手往客厅走,举止自然,却让上官谨呆了住,愣愣的跟在后头,忍不住追忆起往事,瞬霎间,仿佛回到过去。

  每当他闯祸,被这位邻家姊姊发现时,总是会被这么牵着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不像爸妈跟上头三个姊姊那样,在他闯祸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劈头大骂,然后他会涎笑说些好听话,让大伙消消气;接着呢,这些大人会全数败在他的笑容下,无可奈何的原谅他。

  龚歆慈从不骂他、不打他,只是将他带开现场,找个安静的地方,宁定的看着他,直到他觉得不自在,认错道歉为止。

  他不是真心认错,绝不是!只是不喜欢在她眼中看见对他觉得失望的眸色。

  只要他认错道歉,那抹失望的眸光就会绽出喜悦,好象在称赞他似的;为了看见这样的眼神,他甘心认错,然后下次再犯。

  脑海中,不是刻意,却牢牢记着她因为他转忧为喜的眸光。

  他很喜欢她的眼,从以前就……

  “嘶!”左颊的刺痛将他拉出追忆,回到现实,龚歆慈正坐在茶几上为他抹药。

  “我太用力了吗?”她问。

  “不是,没有……”

  龚歆慈继续上药的动作,力道却比之前要轻柔许多。

  上官谨注意到这点,也意识到两人因为擦药的缘故,分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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