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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The greatest love is a mother's, then a dog's; then a sweetheart's.

  ──Polish Proverb

  和煦春风迎面吹拂,翟净棻不禁微眯眼享受浮掠脸颊的似羽暖意,乘着单车溜下一小段坡道;穿过崭新的柏油巷道,两旁皆是外观高级的新兴社区,高耸的建筑阻隔漫漫冬日后久违的阳光。

  贪恋暖意的翟净棻不由一个哆嗦,缩了缩肩,担心地略探前,看看单车前方小篮内的小玉;小玉昨晚咳了一夜,刚又在动物医院挨了两针,看来是筋疲力尽了。翟净棻爱怜地摇摇头,伸手拉拢包里小玉的小被,俯下身加快骑车速度。快到了,离她刚搬入的新家不远了。

  能够找到现在住的房子,只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一个月前,她正为了被房东限期搬家而烦恼,没想到却因为“好吃的火腿”而认识了傅婆婆;傅婆婆听说她的困境后,慷慨地把自己闲置的旧居以半价租给了她,让她跟四个宝贝不致流落街头。

  本来她已有觉悟,这回真得搬回南部老家去了,毕竟在台北要找到有个小院子供宝贝们活动,而且在她经济能力范围内的房子实在太难了。

  幸亏有傅婆婆。翟净棻不自觉流露笑容。傅婆婆的旧居是栋维护良好的日式平房建筑,拼木的长廊、温暖透着草香的榻榻米地板、令人怀念的氛围,让她彷佛时光倒溯回到童年时最爱的阿妈家……

  呵,当然当然,最棒的还是前后两个院子,让宝贝们可以悠游自在地活动探险。想到刚出门时留守的宝贝们哀怨的眼神,翟净棻笑意加深,心里计画着要如何利用剩馀的午后时光好好整理整理它们,只怕到时它们的眼神要更哀怨了,嘿嘿……可怜的狗狗们今天得洗澎澎喽。

  脱离大楼建筑的遮荫,再次进入和暖日光中,令翟净棻倍觉精神;上了前面小坡路再往下,就能看见自己的新家!她收回飘扬思绪,加把劲踩着有些年纪的单车,加油、加油!快到家喽。

  朱毅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搁在结实大腿上的手指随着播放的乐曲节奏轻敲;身旁的妙龄女郎在嘶吼呐喊的震耳乐声中,眨着甜美无邪的眼,一副幸福沉醉、柔弱无骨地倚傍着朱毅,伸出纤纤玉指轻点前方,娇媚柔美道:“前面就是了。”

  朱毅斜睨一眼身旁的俏美人,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小美人顿时心中小鹿狂跳、双颊粉红、娇躯微颤,似怏被男性热力烧融──

  朱毅得意扬眉,技巧熟练地抬起小美人发热冒汗的玉手靠近唇边,啃啮轻咬,故意问道:“你怎么了?”

  “我……”美人如遭电击,身子软倒,快窒息般地说不出话,像只投身恶狼怀抱的无辜小绵羊,睁着一双惊惶又期待的溜溜眼眸,浓密如扇的长长睫毛无助地眨呀眨,殊不知这对大野狼是莫大的诱惑呀!

  朱毅狩猎本能蠢蠢欲动,忍不住采取行动;他先分心望了眼路况,前方有个缓升坡,午后二时,路上几无行车,他放心踩足油门,一手稳住方向盘,一手仰起小美人害躁的小脸,低头攫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真是诱人的滋味!大野狼朱毅轻易征服怀中美人,吻得小美人神魂荡失、任人摆布。朱毅正想深入探索,可惜一阵刺耳铃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类似女人尖叫噪音,破坏了他娱乐的心情,他不悦地拧眉往车前窗一看──

  赫!一辆单车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唧吱唧吱的朝他冲过来!朱毅顾不得手中怀抱的美人,猛抽回手,怏速向右反转方向盘──

  啊~碰的一声,单车堪堪擦过朱毅跑车的左前方,车倒人翻──

  朱毅紧急煞住车,可怜小美人受热吻影响,魂飞八重天,一时反应不过来,扑上前,撞红了额头。小美人红着眼喊疼,向来没怜香惜玉细胞的朱毅,敷衍地拍拍小美人,怒气腾腾跨下车,打算找单车骑士算账──

  先检查被擦撞的车体无碍后,朱毅一扬眼,恶狠狠怒声道:“喂!你怎么骑车的!?”

  翟净棻摔得七荤八素、满天金星、小鸟啾啾在眼前飞舞,忽地,隆隆巨雷声自头顶上方劈下,她茫然失焦的眼上移,背光的高大黑影耸立跟前,燃烧怒火的浓眉大眼像黑暗中的火炬牵引她的视线。

  是个女人。朱毅这才看清单车骑士原来是个年轻女人。他眉头一拧,神情愈是险恶。管他是男是女,谁碍了他的事就是讨骂!

  “你别以为是女人就可以在路上胡乱骑车!”

  看那女人没反应,他眉头又一拧,瞧见女人耳上戴着小小的耳机,更是火大!“你该死不要命呀!想听音乐不会待在家里哦!跑出来妨碍交通!你别给我装聋子听不见……”

  翟净棻经他这一吼,吓飞了的七魂六魄总算自动归了营。

  “你──”

  朱毅径自打断她:“给我你的地址电话,”等待回应的瞬间,出于职业本能地评论起仰望自己的女人──

  啧啧!他挑剔地摇头。可怜的单凤眼,还算挺直的鼻梁,只可惜上面洒了点点雀斑;唇片丰厚,但配上脸型有些过大,想挤上美人行列还得大整一番;视线下移落在女人垂在两肩的厚实发辫,一看就知这女人有头自然卷的米粉头。唷,可怜哦──朱毅没啥同情心地抿嘴,乏味地又摇了摇头,没耐性说:

  “我没时间跟你耗,把电话地址给我,修车多少钱我会再联络你。快……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睁图眼往下瞪视在他脚边闻嗅打转、不断移动的布块。

  “小玉?!”翟净棻顿时回神,惊呼出声。“小玉你没摔伤吧?快过来姊姊这里──”

  “啊!该死的!”朱毅突然发出一声诅咒,一脚踢飞了那团布──咻!随着抛物线落地,哀嚎声响起──ㄍㄞ!ㄍㄞ!

  “小玉,”突如其来的发展令翟净棻一楞,顾不得声讨喷火男人粗鲁的举动,手忙脚乱自地上爬起,冲上去抱起低吟哀叫的小玉,紧张地检查是否有骨折或外伤──

  “该死的狗!竟然在我的鞋上撒尿!”另一头,朱毅兀自咒骂着。

  翟净棻发觉小玉好似昏厥了,心头一慌,抱起狗狗惊慌四望,只有那人了──“你载我们去动物医院!小玉昏迷了!”

  “你开什么玩笑?!”朱毅一吼,“它在我鞋上撒尿,别想我会让它上车!”

  “你──你会有报应的!”翟净棻从没遇过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人,一时气急,却也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怨怨瞪那人一眼,没时间浪费,她转而察看单车是否还可使用,单手扶起把手,小心翼翼地将小玉放进车篮内,跨上单车,心急地朝动物医院方向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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