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成谜 > 惟余心不变 | 上页 下页


  “我哪里要自刎了?”她连说了三次“放手”,步青云依然不放,呼吸竟在耳侧,沈黎月恼羞成怒,在他左手上用力一咬。脚尖点地跃起,在空中一个回身,右袖一挥,黑暗里银光点点,竟是一排暗器,嘴里骂道:“死小贼。”

  身影如来时一般在黑暗里几起几落,便消失不见了。

  所谓人穷志不能穷。沈黎月在青云阁里吃过亏以后,心里更是对承影剑有势在必得的决心,不仅要得到剑,要还杀杀步青云的锐气。步青云的武功不弱,她是领教过了,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夺。

  这日晌午,沈黎月路过苏州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飘香楼,看到苏子叙和他的阿二进去了,忙要躲闪,不让苏子叙见了自己。转念一想,我干吗要怕他呢?只是这一会儿工夫,心里面便又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

  次日自己换了男装,大摇大摆地走进飘香楼,守株方能待兔。她向掌柜要了苏子叙平素最爱的秋字号雅间。不一会便看到苏子叙领着阿二进来了。苏子叙对掌柜说:“还是照旧,秋字号雅间。”

  沈黎月隔着窗花看到掌柜一脸为难地说:“哎哟,今儿可不凑巧,刚有位爷包了秋字号。”

  沈黎月低头再三查看了自己的衣服,再次确定二人均认不出自己女装来,自从上次被步青云看穿了以后,她自己便有些疑神疑鬼了,生怕别人瞧出自己的身份来。沈黎月一把推开了秋字号的门,对着苏子叙说:“苏公子,好巧。”

  苏子叙看着推开房门的少年,桃花拂面,唇红齿白,一举一动斯文十足。原本晃动着的折扇打在左手,扇页合上,苏子叙微笑着对着沈黎月一笑,显然是想起来了,只是马上又收敛了笑容,对沈黎月说:“你没去西域?”

  沈黎月笑说:“真是多亏了公子,先进来说,请——”沈黎月闪身一旁让二人进了雅间。

  二人走到桌边落座,苏子叙对沈黎月问道:“还没有问少侠怎么称呼?”

  沈黎月说:“在下姓沈,单名一个黎字。”

  苏子叙说:“沈兄,我叫苏子叙。你刚才说多亏了我,多亏我什么?”

  沈黎月为他斟酒说:“你不是告诉我去西域可以找到承影,你不记得了。向西走,翻过三座山,越过三座河,走过一个沼泽,再越过三座河,翻过——”

  苏子叙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忙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沈黎月从桌上拿起一把剑,对苏子叙说:“我找到了,你果然没有骗我,我爹说世事险恶,我看还是像苏公子这样的好人多。”

  苏子叙大惊,拿着酒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再定睛一看沈黎月拿在手中的剑,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按住好奇心,疑惑地问道:“这把剑你哪来的?”

  沈黎月说:“我就是按你的说法向西走呀,没走多久就遇到剑的主人了,我向他借,他不肯,我就干脆买下来了。”

  苏子叙一个头两个大,说到这里他就明白了八九分。这少年看似斯文、满腹经纶,只怕是有给人卖掉的潜力,看来他是被骗了。虽然单纯是件好事,不过像他这样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实在是有些……

  “那么你花了多少钱?”苏子叙问。

  沈黎月摆了摆手,笑着说:“不多,不多,一百两。”

  的确不算太多,看来这骗子还有些良心。

  沈黎月补充说:“一百两黄金。”

  苏子叙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沈黎月接着添油加醋地说:“我想,既然是名剑,就出了一百两问那人卖不卖,想不到他和你一样是好人呢,马上就答应了。”

  “唉,真是可惜了,这把剑——”苏子叙叹了一声。

  “怎么了?”

  “你把剑拿过来,你自己看看,”苏子叙拿过沈黎月手中的剑,指着剑说:“这剑鞘说有多粗糙就有多粗糙,这剑穗都退色了,”打开剑鞘,指着剑刃又说:“这简直不是一般的钝,用来杀猪都要多砍两刀。沈兄,你被人骗啦!”

  那剑被他说得一无用处,被重重地丢在桌子上。

  沈黎月一张脸惨白惨白,这是她努力憋气才造就的效果。

  苏子叙心里那个心痛啊,一百两——黄金!

  沈黎月重重地哼了一声,她拿起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我去找那个人!”

  “你当真以为他们是树桩一动不动等着你回去。”苏子叙安慰她说,“算了,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还是当花钱买教训吧。”只不过这钱花得太流水了一些。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苏子叙问。

  “可是我身上没钱了!”沈黎月嚷道。

  苏子叙说:“你怎么打算?”心里面重重地叹了一声,子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为今之计,自己顶多能帮多少忙就帮多少忙。

  沈黎月说:“如今身无分文,我有个表亲在荆州,我想去投靠他。”

  “荆州,从这里快马加鞭也要走上十天。”苏子叙说。

  沈黎月故意皱了皱眉说:“我想我还是先想法子赚点钱,再西去荆州。”

  苏子叙朗声说:“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沈兄说句话,要多少,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沈黎月嘴上推辞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苏子叙说,他本来就心里有愧疚,原是他让他去西域的,只盼他一时想通了,不去找承影剑,免招杀身之祸。苏子叙心意是好的,只想不到横生了些事端。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我爹常教我无功不受禄。我刚才经过青云阁的时候,看到那管家正在招家丁呢,若是——”沈黎月瞟了一眼苏子叙,语气慢慢弱了下去。

  苏子叙拍了拍胸口,说:“这有何难,青云阁阁主是我义结金兰的兄弟,沈兄若想去,那是没有什么难的。”

  “当真?”

  “当真,大丈夫一言九鼎。”可是为什么偏是青云阁呢?

  苏子叙说:“你确定你只要赚到钱了就离开?”

  “确定。”拿到剑就离开,不离开,难不成还等着你来抓我?

  商讨完毕,沈黎月便提意,马不停蹄地向青云阁去。

  “沈兄何必要如此着急呢?”苏子叙问。

  沈黎月心道,等我查明了剑在什么地方,拿了便走,自然是越快越好。却对苏子叙说:“等我存到了钱,好快些去找我的表亲。”

  青云阁的管家是五十来岁的人,沈黎月一眼便认出是那日晚上“领”她去取剑的中年男子,她开始还错把他当成青云阁主了。因为是苏子叙推荐来的人,管家直言不讳地说:“苏公子,阁里面只差一个打杂的家丁。你的朋友——”他看他斯文,像是读书人,手不能抬,肩不能挑,心里着实有些犹豫。

  沈黎月抢着问:“打杂是做什么的?”

  管家说:“端茶倒水,扫扫院子之类的。”

  “扫院子,”沈黎月眼睛一转,说:“是不是所有的院子都要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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