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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这些事之后,她还得顺道买些衣物、鞋子之类的东西。她并不能算是对服饰有极度热爱的人,只是“前”艾琳的衣着品味,着实教她无法接受。不讲别的,她在“前”艾琳的衣柜里,居然找不到一件牛仔裤或才T恤,看到的尽是些长裙、套装——天啊!

  十七岁的女孩子穿套装!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情景——她并不排斥这类衣服,但她决定在日常居家时,穿着短裤、牛仔裤是比较好的选择。

  于是等到他们前脚出门,她后脚便开始收抬了简单的行李——原本,她还以自个儿的新父母只是普通的富有,等到她发现“前”艾琳用的东西,全是她从前只敢看、不敢动手买的超级名牌货,而且她银行存款的数字竟是接近七位数字的美元。不说别的,她准备带到旧金山的包包,竟还是爱马仕的中型旅行包她趁着佣人们不在时——又是另外一项令她惊奇的事,他们居然还有佣人——偷偷的在客厅留了纸条,上头说明她要到旧金山玩个三天,星期五就会回来,要他们别通知她父母。

  就这么的,她一个人坐往旧金山的巴士,整整在旧金山待了三天,才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载而归——而她没法子提的部分,她将将这经以货运的方式寄了回去。

  总而言之,艾琳对于这趟三天两夜的旧金山大城之旅,简直是满意透顶。

  可是旅行后的快乐,以及几近疯狂的血拼的快感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当她拉着一个二十九寸的大旅行箱推开大门走进去时,居然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嗨,维克……你回来啦!”对啦,就是这家伙——她的老哥——她简直希望这辈子可以不必再见到他了。“你不是应该在纽约吗?”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度着对他表示她的善意,没想到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有意无意指称她是个骗子,说她不该装失忆来博到同情……之类的。

  好吧,她是骗了那对好心的夫妇又如何?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情况逼得她不得不这么做啊。

  难不成叫她对那对爱女心切的夫妻说:“抱歉,你们的女儿真的已经死了,我只是个借你们女儿的身体还魂的台湾女幽魂”?她不可能这么说嘛,而且她要真说了,谁会相信?

  如果只有这样也就罢了。她刚到的第一个星期,他简直像个幽灵似的,随时出奇不意地在她身边出现——有时在她半夜肚子饿、想到厨房找东西吃时,他也能在她张大口要将三明治给放进嘴里时,突然打开厨房的灯,大声质问她的行为……类似这样的举动不胜枚举。要不是她的胆子够大,早被他吓得回去找米契尔报到了——而只要她不小心脱口说了几句中文,他便会一起追问她话中的含意。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她真希望能用闽语里的最高骂人精粹——三字经、六宇连、九字串,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幸好,一个星期后,他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定得到纽约去,要不她若不是被他逼得神经衰弱,而必须仰赖心理医师治疗,便是拿把刀将他砍了,一了百了。

  “你去哪里了!”维克冷冷地看着这个明显不同的“妹妹”,心里讶异于她的转变,不过他并没将他的诧异显现在脸上,只是冷静、不带感情的要她交代行踪。

  “还有,你的头发怎么了?”他发现她原本及腰的金发现在比他的长不了多少。艾琳真的变了。维克从也身上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差异。

  首先,他发现她的表情不再冷然——见到他时她脸上的表情是讶异与不敢置信,声音里也出现了人类该有的温度;甚至在他开口前,便先主动向他打招呼。

  而她的脸色也不再苍白,虽然不至于晒成古铜色,但至少她的双颊已经看得出有淡淡的红晕……不仅如此,她以往令人感到窒息的打扮,也被轻松的眼饰所取代。

  蓝灰色的石洗牛仔裤、白色的棉质T恤和一双蓝白相间的球鞋——在夏天里,的确是视觉上令人愉快的装扮。

  “哦,我的头发啊,”艾琳伸手揉揉自己的短发。

  “我嫌它太麻烦,就把它给剪了。”当然啦,是上发廊享受专业造型师的服侍——反正她有钱,偶尔奢侈一下有什么关系。“再说,夏天也快到了,顶着那头长发,光看就觉得很热,还是剪掉好。”还有另外一项重点——觉得自己短发造型会显得比较俏丽、有朝气。

  “而且,我觉得这样比较适合我——如何,好看吗?”

  当然,她不期望他会有什么反应。

  维克勉强将视线从她光彩四射的脸庞上移开,故意以更严峻的口吻说:“如果你不健忘,我问的是这三天你到哪里,而不是你的短发好不好看。”

  她的短发的确好看,而这一点在她一进门、尚未开口前,他便已经注意到了——原本,他并不打算对她的新发型提出任何问题,但等到他提醒自己要注意时,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剪去长发,更凸显了她精致的五官,人们第一眼看到时将会是她闪动、水漾的双眸,甜美、诱人的红唇,和带着几颗小雀斑的鼻子……维克从不知道艾琳居然可以变得这么美。

  之前,他忙着避开她,唯恐她那阴郁的特质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更不想被她那含怨的双眼给盯上……因为,那让他浑身不对劲,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仿佛她的目光总能将他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部分给诱引出来。

  刚开始,他始终不愿相信真的失去了记忆,因此他特地抛开了所有的公事留下来观察她,想得知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谁知道,一个礼拜下来,他所得到的结论却让他不得不信,她或许真的将从前所有的事给忘了。

  以前的她,总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不是成天往海滩跑;以前的她吃得很少,若不是他曾亲眼见到她进食,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不必吃饭就能过活。

  反观现在的她,除了三餐外,零食点心少不了,有时他在半夜里醒来,甚至看到她溜到厨房里大啖三明治。

  他的所见所闻告诉他:艾琳真的不一样了——或许他该这么说,她简直不像是单纯的失忆而已,她根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截然不同的性格、作为与喜好。

  他该是厌恶她的,但是全新的她却教他无法这么做。有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对她的注视,并不是为了监视她,纯粹是看到她多变的表情——她牵动嘴角的微笑、对着爸和玛莉安那过于周密的保护皱眉。

  张着嘴打呵欠……她的一切有如磁铁般吸引着他。

  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若不赶快离开,那么到时就算他想离开也来不及了,因此他藉口因公事忙碌匆匆回到纽约,重新投入他的工作与生活。原以为,当每件事回到正常轨道上时,他便可以将艾琳的身影给远远抛在脑后。只是当他真的回到纽约后,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的是:当艾琳得知他要离开时,那副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而这让他感到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以为艾琳无法归类的感情,只是一时的迷惘和新奇,但他怎么也没料到,这种感觉不但与日俱增,甚至在他与别的女人约会时,都无法将艾琳的影子给扫出心房。她严重的影响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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