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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为了对外营造兄弟不和的假象,邢天修与邢天与在秘密商量后,决定让岑语浩暂留京城,并接手部署西北祭祖兵力的事情。

  于是年后首次早朝时,邢天修当着满朝文武撤了邢天与的职,让他难堪至极。

  此事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没人料到他们兄弟之间的不愉快竟已扩大至此,大家都在讨论着这决定必然与岑语默失足摔伤之事有关。

  那晚,邢天与带着范娇儿出席年宴,无疑是打了岑家一巴掌,之后岑语默摔伤他又不闻不问,态度冷淡,岑家三代皆是忠良,深受朝廷信任,邢天修为安抚岑家而惩罚邢天与,也并非难以预料。

  早朝结束,邢天与冷着一张脸步出朝堂,立刻赶往宫门,准备驱车离开。“王爷请留步。”范汉新一路跟着邢天与来到了怀安门前,唤住了正要坐上马车的他。

  闻声,邢天与停下脚步,转身,“范大人?”

  范汉新驱前,未语先叹,“王爷心里不舒坦吧?”

  邢天与没回应,只抬起头来看着那巍峨宫门,脸上写着愤慨。“三年前,我在这儿救了皇上一命,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兔死狗熟,鸟尽弓藏,果真是千古不变之理。”

  “王爷,皇上只是一时气愤,你终究是他的亲兄弟。”

  “我在皇上心中恐怕已不及岑语浩。”他低哼一记,“岑家兵符在手,我如今却连部署祭祖兵力的主导权都被夺走,看来,血缘这东西还真是不可靠,范大人说是吗?”

  范汉新没有搭话,邢天与又继续抱怨,“我最近常常在想,当初我支持的若是大皇兄,不知现在又是何种光景?”

  “王爷,气话可不能乱说。”

  “不,这是心里话。”他话中难掩气愤,“我一直以为皇上与我血浓于水,是最亲近、最知心的兄弟,可他为了自己,终究将我一脚踢开。”

  “王爷,小人斗胆问件往事。”范汉新语带试探,“王爷的才德都不在皇上之下,为何当初没有争嫡之念?”

  邢天与一叹,“自幼,父皇及母后就教诲我们兄友弟恭,手足间不可阋墙更不能相残,我一直以为支持、拥戴兄长便是我的职志,甚至是天命,可如今却……范大人,难道我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范汉新摇头,“王爷礼让兄长,哪能是错?只能说皇上辜负你了。”

  “辜负?”他面露怨恨道:“他对敌人仁慈宽厚,却待我如此,恐怕不是‘辜负’二字就能道尽。”

  范汉新若有所思半晌后才开口,“王爷,何不到府上喝一杯呢,酒醉能浇愁,今天就让我陪王爷大醉一场吧?”

  邢天与眸光一闪,深深吸了口气,“也好,我顺道将娇儿接回王府吧,她回娘家这么多日,本王也想她了。”

  范汉新听了,深深一笑。

  ***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在倾力医治之下,裴美乐的脚伤康复神速。

  这些日子以来,福姬太后常遣人送来一些补品跟汤药,还几次派车接她入宫相聚,婆媳二人十分亲昵。

  自她意外得知邢天与那不能说的秘密后,她的心情起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只要范娇儿惹她,她就会跟她唇枪舌剑的斗,可现在她不气也不恼了。

  因为她知道,范娇儿看来是赢家,但最终的正主儿是她。

  邢天与被罢去职务,原本属于他的职权落在暂驻京城的岑语浩手中,在京里引起不小的喧腾,人人都说邢天与这硕亲王爷已然名存实亡。

  可从他频频接触范汉新,再加上岑语浩之前的话,她已经略知一二了,而这处置想必也是他跟邢天修的计划之一。

  她开始放低身段,低调行事,尽量不与范娇儿接触或起冲突,为的就是不教邢天与感到为难,国事已够他忧烦,她绝不拿家家来添乱。

  这日,许寻香的侍婢送信来,约她在秋声苑碰面。

  她立刻前往,一进苑门便看见坐在花台边,低头嘤嘤啜泣的许寻香。

  “寻香?”她快步朝她走去。

  许寻香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无助又悲伤,“姊姊……”

  裴美乐将她揽入怀,轻声安慰,“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姊姊,我好苦啊!”许寻香哽咽。

  她捧起许寻香的脸,揩去她脸上的泪,忧心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跟我说,我才好帮你啊。”

  迎上她关怀的目光,许寻香又是声泪俱下,“姊姊,寻香一时胡涂,做了不该做的事。”

  “胡涂事?”裴美乐目光一凝。“先别哭,快把事情说给我听。”

  许寻香抽抽噎噎地说:“今年王爷准大家回娘家三天,我……”

  邢天与今年准她们回家三天?他大发佛心?还是另有用意?莫非这是他的计划之一?他在试探几名侍妾及她们的父兄吗?若真如此,许寻香是否做了什么?

  “寻香,难道你爹想谋反?”裴美乐惊急的抓着她问。

  许寻香一愣,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是啊。”

  “那究竟是什么事?”

  “我遇见窦副教头了。”

  裴美乐哭笑不得。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寻香,你真是吓死我了!”她好气又好笑的轻捏了许寻香的脸颊一下,“不过为什么遇见他,你要哭得这么伤心,又说好苦呢?”

  “姊姊,我是硕亲王的侍妾,是与他无缘的人,可是我偶遇他之后,却忍不住又跟他见了面,他说他想娶我。”

  这窦啸天果然是个痴情种,自他上次拜托她帮忙至今也好几个月了,她没有任何回复,还以为他终会死心,没想到他还惦念着许寻香,居然还在她回娘家过节时巧遇。

  唉,难道他们俩真有着超级强台也吹不散的缘分?

  “你如何回答他?”

  “我知道我不该答应他什么,我知道我该告诉他实情,可是我……我……”许寻香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姊姊,我也喜欢他呀!”

  “寻香……”可怜的孩子,这恐怕是她初次动情吧?

  她是个女孩,当然向往爱情,可却因为她爪亲曾是邢天修的政敌,她的青春必须葬荈在这座王府,对她来说,硕亲王府不是座宅子,而是一抔黄土、一座塜。

  看她这样,裴美乐的心都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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