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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淳于后眯紧了水眸,再缓缓地张大,浓密如扇的长睫毛眨啊眨的。“你?行吗?”诓不了她的,他根本就不懂绣庄生意。

  别说是生意,他连如何绣缝、如何织布、如何染布都不晓得,他是凭什么参加?

  “行不行可不是说了便准,总得要试试才会知道。”君逢一笑得狰狞,险些忘了自个儿文雅的面具,他慢转过身,快速地漾着温儒的笑。

  她瞧错了吗?方才她似乎瞧见一张极为骇人的脸一闪即逝,快速得教她几乎以为是自个儿瞧错了。

  “你若想试便试吧!我不相信你过得了。”果然,就说有哪个人可以老是笑得那般温文儒雅的?他果真是个伪君子,不过他也真是了得,居然在这当头才教她瞧见了些许的破绽。“只要你没通过招亲,你就得立即离开御绣庄!”

  不过,瞧不瞧见都不重要了,她很快便能将他赶出御绣庄。

  他曾在这儿过了一回年节,但这一回,她肯定会在年关之前将他赶出御绣庄,绝对连半刻也不让他多作停留,更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替她挡拳!

  只是,他如果真的无依无靠,届时,他该要上哪儿才好?

  距离年关已不到个把月的时间,霰雨渐歇的长安城上是一片繁荣景象,大街小巷里挤满了人潮,有忙着采买年货的,更有不少贩子穿梭其间呼喝着;而长安城里的大小酒楼更是挂出五彩彩带旌旗,将灰冷的街上妆点得热闹缤纷。

  然而,此刻长安城最为热闹的,并不是城里的各条大街上,而是在城郊外的御绣庄。

  御绣庄前的大片广场,搭起了一座小楼台,上头缀满大红彩球,而围在楼台前的人潮更是多得快要将竹木搭起的小楼台给挤垮。

  然而,一到晚上,楼台前的人潮却迅速消散。

  不是因为入夜天寒地冻,而是因为今儿个御绣庄庄主淳于后的招亲大会已经告一段落,而败阵下来的人全都拍拍屁股走人。

  “忙死人了。”原丝裘累道。

  原丝裘跑进跑出,忙着找出空下的厢房给通过第一回考验的人;原本是没有所谓的第一关、第二关的,可谁也没想到一说要招亲,居然有大队人马闯进御绣庄,吓得一干娘子军花容失色。

  现下通过第一关的人,就有五个呢!总不能要后儿把这五个男人都留下来吧。

  只好让他们暂且先留在府中,另择吉日再招第二回,非要数这群人分出胜负不可。

  好不容易差遣奴婢将几个等待下一回考验的男子打点好,早已经不知道是几更天了,她才拖着发酸的两条腿走回自个儿的院落;可路经大厅时,却见着大厅还有灯火,她感到奇怪地走向前去。

  “后儿?”一见是淳于后,原丝裘不禁狐疑得紧。“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会在这儿?”

  “裘姨?”淳于后迷蒙的眼缓缓地往上抬,对上原丝裘的脸,才又敛下。

  “怎么了?”见淳于后面有异色,原丝裘只好拖着酸楚不已的腿走向她。

  淳于后沉默半晌才道:“他走了吗?”

  “谁?”

  淳于后不禁没好气地抬眼睇着原丝裘。“他呀。”是裘姨在装蒜,还是她没把话给说清楚?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不用她说得太明白,裘姨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你是说逢一?”原丝裘总算恍然大悟。

  啐!想问也得要把话给问明白,要不然岂不是浪费她的时间猜想?

  “要不,会是谁?”还得要她把话给说白了?

  除了君逢一,她还识得其他的人吗?在这当头会离开御绣庄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裘姨和他可真是熟稔哪!直接叫名道姓的,听在耳边总觉得不怎么舒服。

  “他现下应该睡得香甜吧!方才经过他的厢房,见里头的灯火早已熄灭了。”原丝裘索性在淳于后身旁坐下,只手托腮地看着她。

  “他?”淳于后怀疑地问。

  “可不是。”原丝裘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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