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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不过,眼前深处浓雾中的她,笼罩在一片虚幻中,让她一身月牙白般的胡服,好似快要融入浓雾之中,他眨了眨眼,觉得她仿佛快要被摄入白蒙蒙的深处,好似快要消失在一片朦胧夜色中……

  “过来,你该不会是想要染病吧?”君还四一个箭步踏出,霸道地将她捞回怀里,心头狂颤不已。

  绿绣惊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紧密得没有半点空隙,而这扎实的怀抱让她听见他有些失序的心跳。绿绣不解地想要询问他,却发觉肩上有股力道硬生生地将她推开,两人随即又拉出些许的距离,只见他随即转过身去,瞧也不瞧她一眼。

  “老板?”她轻唤一声。

  仿若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她几乎错以为他对她有意……但怎么可能呢?

  “回去睡吧。”君还四粗哑地道。

  绿绣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轻应一声、踩着小碎步从他身旁走过,隐入漆黑的渡廊底端。

  “简直是天地不容啊!”他低声哑前。

  因为月光几乎都教浓雾给这去了光线,教她没看见他凶恶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绯红,而暴戾的大眼里有抹不知所措……

  多日之后。

  那丫头该不会又跑去睡吧?

  如往常,整座厂子都找不到人时,君还四依照惯例来到水榭厢房,今儿个他直接把敲门的步骤给省了,直接推门进去。

  果真如他所猜想的一般,床幔是放下的。

  今天外头正飘着雪,她会窝着不动,他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三年来,她都是这么窝混过去的。

  唉!这丫头……天候越冻,她是越不想动,动不动就扑到床榻上,窝在被子里虚度。

  只是,不知她要拿去参加丝造大会比试的披风到底进行得如何,一连三天没再碰见她,而近日他的手伤好了些,便到铺子里去忙,虽遇不着她的人,但也做得紧迫盯人了。可谁知道他不找她,她就不会找他……

  他也不想找她呀,毕竟那一晚的古怪悸动还残留在他的心底,他怕一见着她,他的心又开始作怪,无端端地教他烦躁。

  可今儿个,是不得不来。

  因为时候不多了,眼看着丝造大会已经逼近,他担心她的披风到底是进行到哪里了。

  对,他找她,向来是为了公事而来。

  可不是吗?倘若不是为了公事,会是为了哪桩?

  尽管天候很冷,尽管外头正飘着薄雪,尽管知道她极怕冷,但他还是得要公事公办,大不了,他帮她升盆火去寒好了。

  “绿绣,该起身了。”君还四大剌剌地拉开床幔,却愣在床边。

  不是因为他见着了不该瞧的东西!反正她向来都是整装入睡的,而是他一掀开床幔,竟没瞧见人。

  “人呢?”他心头猛地一紧,像是教人掐住了喉头。

  瞪大眼,他的脑海中突地翻飞出那一晚她几乎融入浓雾中的画面,刹那间血液逆流,教他霎时站不住脚步,往旁边的柜子一跌。

  他傻愣地跌坐在地,好半晌才突地拍额大笑。

  啐!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在房里,又不代表她不在厂子里,就算她真的不在厂子里,也不代表她不见了,不是吗?

  就算绿绣真的不见了,这也没什么,顶多是气恼她不告而别罢了。

  真是这样吗?他顶多气恼她的不告而别而已吗?他的心思似乎没有这般单纯,似乎不能够这般轻描淡写略过的。

  他陷入沉思,又猛地摇了摇头,不准自个儿再胡思乱想。他想要靠着柜子站起身,却不小心撞开了柜子,里头掉出一件藏青色的披风,他连忙拾起,眯起黑眸睇着披风上头绣上的鹰隼。

  难不成这就是她这一回要缴送丝造大会的披风?

  果真如他所料,这深深浅浅,仿若是山水泼墨书的绣法,已三年不见,现下一见,真是一绝!

  他像是极度爱恋般地抚上这像是丝绸般的绣样,却猛地发觉——

  “这丝……”怎么触摸起来像是她的头发?

  这丝滑细腻的触觉,就如他前几天摸上的头发一般,那日的触感几乎还残留在指尖上,他不会错认的,但……以发代丝?有这等绣法?

  他蹙眉思忖着,随即将披风再塞回柜子里,起身掸了掸有点发皱的袍子,有点恍神地走到外头。

  她的头发,短了不少。

  披风上头的绣线不少,但是色线有深有浅,可都算是黑色,若说鹰隼是用她的发丝绣出形态的,他也不会太意外。

  发绣……真亏她想得出这法子,无怪乎,不管他怎么做,都绣不出像她这般的味道。

  然而,拿自个儿的头发去绣,这……会不会太暴殄天物,她怎么舍得?

  唉,现下又不是想这东西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找着她!

  她不在房里,不在厂子里,她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四少。”

  在通往染坊的长廊上,浅樱与君还四擦身而过,轻唤了他一声,发觉他没有半点反应,她不禁又跟在后头。

  “四少,你要上哪儿去?”她的声音不禁又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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