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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可不管到底要不要承认,这似乎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察觉自个儿的心意,他已经明白自个儿所有不合理的举止究竟是为哪桩;而现下他来,只是想问清楚她今儿个一天,到底是窝到哪里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走到门边,略过敲门的步骤,大喇喇地打开门,缓步走到她身旁。见她依旧埋头苦干,他不禁喟叹一声。

  “绿绣。”

  她蓦然从桌前抬眼,想要藏起披风却已来不及。

  “老板,你怎么来了?”绿绣苦笑着。

  怪了,他这时应该待在宅子里,怎么会突地跑到水榭来?

  君还四静静瞅着她,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走到她身旁坐下,冷声道:“你还没绣好吗?时间就快要到了。”话落,他不禁翻了翻白眼,气愤自个儿怎么会问不出口,明明都准备好了,怎么话到舌尖又吞了下去?

  “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一点细节了。”她的双手依旧盖在披风上头。“老板,你放心,绝对是赶得及的,待我完成之后,再让你审视成品。”

  “嗯……”君还四轻轻点点头,轻咳两声,打算卷土重来;然而,话一爬上舌尖,不知怎地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却又说不出口,气得他直想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他是这么孬的人吗;不过就是问上几句话也开不了口?

  “老板,你是怎么了?”

  绿绣一脸疑惑地瞪向他,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宽眉;一下张牙舞爪地挤眉弄眼,一下又颓丧无力地松下膀子,她不禁觉得好笑。

  “我……”仿似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硬是不让他说出口;可见着她勾笑的脸,想着她今儿个不知道是上哪儿鬼混;顿时,不知打哪儿来的力道慢慢凝聚,从身体深处涌上,一鼓作气地冲上脑门。

  “你今天到底是上哪儿去了?”他闷声吼道。

  绿绣微诧地眨了眨眼,感觉耳里嗡嗡作响。真不知道他闷吼这一声到底是为哪桩,她只觉得她的耳朵好痛。

  “不要再装蒜了,我听浅樱说,她瞧见你和个外族人在酒楼里,你说,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君还四大声地咆哮着,明知道自己话说得有点火爆,但是心中的这股气就是遏抑不了。

  “我……”这么巧,被浅樱撞见啦?

  “不要骗我。”他发狠道。

  见他双眼暴若银铃地瞪着自己。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绿绣知道纸包不住火,不由得肩头一垂,招认了。

  “我同他们要头发。”

  “头发?为什么?”君还四不解地问。

  “因为……”绿绣移开身子,取出披风。“发绣……这只鹰隼缺了点颜色,我找不到色补,而昨儿个上街,方巧瞧见塞外民族的发色,便异想天开想要同他们买头发,可谁知他们说头发是他们的命,一辈子都剪不得的。”

  “你就这样傻傻地找他们谈,难道你不怕他们对你意图不轨?”君还四努力地控制住自个儿的手,就怕一时失控会掐上她细白的颈项。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着要赶紧将这披风完成,遂……”再多说,好似狡辩。

  “你……”他不由得重叹一口气,一把攀上她的肩头,将她搂进怀里。

  这个笨丫头居然是为了这等事去找那个外族人,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又有点恼,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老……老板?”绿绣重拧起眉,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是怎么着,一下子对她大呼小叫,一下子又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心思太难解了,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要头发可以找我要啊,我的也可以,为什么非要剪短自个儿的头发,甚至是莫名其妙的追着外族人跑?”倘若她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岂不是要他内疚至死、心疼至死?

  她眨了眨眼,猛地想起。“老板,你似乎老早就知道我是以发代丝线……”对了,她方才说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

  “我先前瞧过披风了。”他没好气地道:“我晌午到房里找你,你不在里头,却教我歪打正着地开了柜子,披风从里头掉了出来,我拿起来一瞧,发觉绣线摸起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但是,发丝和丝线极为相似,你怎么分辨得出?”她不由得皱眉。

  “我当然分辨得出,因为……”喉头一时梗了一口气,教他欲吐不能,欲吞不得,仿若是卡在其中!不上不下。

  说不出口,真是说不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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