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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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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情况如何?” “南方确定无事。”放眼国内外大小事,他都了然于心,记得清清楚楚。“苗族公主下嫁大风堂,钱家么女又是苗王的汉妃,五十年内可不用费心。” “北方尚称平静。”沈飞鹰接话,对天下事的了解,不输当朝宰相。“只需一位猛将镇守,十年内可保太平。” “问题是,西方政变后,穷兵黩武,风暴蓄势待发。” “那不过是疥癣之疾。”沈飞鹰伸手,直指棋盘中央,语音虽轻,却万分肯定。“目前,最该提防的,是国内有人以无忧王为名,以重金利诱各方人马,如此里应外合,终将成为心腹大患。” 公孙明德抬起头,望着朗朗天际。 “看来,今年也该是个丰年。” “近十年来,都是丰年。” “但是,几年之前,粮价却有了变动。”粮价才一变,他就有所警觉,不以官方名义,而是让沈飞鹰派人明查暗访。 “东南几州的粮价,从那时就一年一年的涨了。”沈飞鹰将白子,挪到棋盘东南处,那儿皆是白子,无一枚黑子。 “东南各州,乃是鱼米之乡。” “但是,沿海三州的粮价,却比京城贵上一倍有余。” 公孙明德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东南三州的刺史,如此处心积虑,可见得是要做大事啊!” “若不是刻意纵容,也不足以茁壮至此。”沈飞鹰一语道破。 “有些事,就是得养着,不论是好事,抑或是坏事。”他语气悠然,半点不惊。“既然,西方拿银两,唆使三州刺史贵价收粮,富了当地百姓,咱们总也不好意思拒绝,把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往外推。” “但是,从去年开始,西方就以贱价,卖给东南三州战马与兵器。”沈飞鹰抬手,将更多白子,迭在已满的棋盘东南处。 天下各事,看似独立,实则息息相关。 “绕了远路,想以奇袭取胜吗?” “另外,三州刺史还每年赠与海皇,千万两白银以及奇珍异宝,刻意想跟海皇结盟。”他的手指向棋盘之外。 若是将棋盘比做皇朝版图,沈飞鹰所指之处,就是东海的辽阔汪洋,皇权所难管辖之处。 十几年前,就有人自称海皇,占据东海三十六岛,集结大大小小上千艘海船,割据东海一方,势力锐不可挡,不论国内国外的商船或官船,经过东海时都畏惧不已。 “若是海皇点头,愿意提供协助,那我们就无胜算了。”公孙明德说道,说得轻轻松松,半点也不紧张。 沈飞鹰抬起头来,看着多年好友,心里早有了底。 “你的袖子里,还藏着什么棋子?” 果然,公孙点头。 “是有一枚。” “管用吗?” “绝对管用。”公孙说道。 沈飞鹰点头,不再过问,不经意瞧见,好友的宽袖下,有着几枚红印。很明显的,那都是女子的吻痕。 “看来,公主在龙门客栈中所学的,已经能学以致用了。”他缓言说道,薄唇上有淡淡的笑意,难得出言取笑。 公孙扬起眉来,自然不肯示弱。 “她可不是一个人听课的。”有来有往,才显得友谊坚固。 被戳中心中最弱处,沈飞鹰脸色一僵,不再多言,径自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排回两人先前对弈时的棋局,再度拾起白棋。 公孙却有意无意的,又补上一刀,笑中带叹。 “楚姑娘真不愧是花魁。” 白棋,落下。 一时之间,两人皆无语,四目都看定那白棋。 因为,棋术高强的沈飞鹰,竟然将白棋落在,一处极为不利的地方。眼看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局棋无须再下,白棋已无法反败为胜。 极为缓慢的,公孙抬起头来,望向面无表情的好友。 沈飞鹰没有抬头。 “公孙。“他道。 “嗯?” “闭嘴。” 堂堂当朝宰相,被如此无礼对待,却是半点也不怒,仅以深深的笑意,回应好友难得泄漏的恼怒,只差手边没有纸笔,否则还真想当场绘下,好友此刻的表情,作为日后凭证。 舍下棋盘上的铁证,沈飞鹰站起身来,神情恢复平淡,态度冷静得像是方才的一时失态,只是春日的幻觉。 “我先定一步了。”他站起身来,不理会好友的笑容满面,大步往亭外走去,很快的就消失在庭院尽头。 这一次,他走得比先前每次都快。 第六章 洞。 春风凉飕飕,吹过原本该是人来人往,今儿个却因为巷头巷尾,都被派人堵住,而不见行人的长巷。春风,也吹起独自站在巷中,年轻女子的素雅衣衫,精工刺绣的牡丹,一会儿似绽放、一会儿似凋谢。 罗梦独自站在长巷中,看着眼前石墙下方,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春风吹啊吹,她却动也不动。 她是大风堂的千金、是天下第一美人,京城里的万家灯火齐亮,敌不过她的嫣然一笑;春季里的百花乍然谢落,敌不过她的悠悠一叹。当她流泪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连满天的星儿都要坠了。 只是,她的笑、她的叹,甚至是她的泪,事到如今都全无用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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