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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而且是回到她的身边,喜儿心满意足,笃定地望着程耀祖。

  “喜儿,你真是我的好妹妹,难怪爹娘疼你了。”

  “小姐,药熬好了。”小梨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程耀祖起身道:“很晚了,我该回房了。喜儿,你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看顾作坊榨油,别累坏了。”

  “是啊,小姐你三天没睡了,你快去睡,我来看阿照哥。”

  “姑姑,小梨不会照顾姑爹啦,让我来。”辛勤抢着道。

  “你竟敢瞧不起我?!”小梨放下药碗,杏眼圆瞪,却是噗地笑道:“哈!看在你喊阿照哥一声姑爹的份上,我暂且饶你。”

  “小梨,辛勤,你们别胡闹。”喜儿窘红了一张粉脸。

  “好吧,还是让喜儿照顾阿照。”程耀祖露出关怀慈祥的笑容,“你看得见他,你才能放心吧?不过累的话一定要小睡片刻。”

  “耀祖哥,我知道。”

  送走他们,喜儿轻掩房门,回到了床边。

  “照影?照影?”她轻轻推他,他仍是沉睡得像块大石头。

  “你都睡三天了,还不醒呀?”

  望着他那对舒坦的剑眉,她不禁皱起自己的眉头,幽幽抱怨。

  端起药碗,拿汤匙舀了一勺黑黝黝的药汤,小嘴吹了又吹,将冒烟的热气吹散后,她将汤匙送进自己嘴里,含住药汤,再俯身覆上他的唇瓣,涓滴不漏地将补气养身的药汤哺进他的嘴里。

  三天来,她就是这么小心谨慎、一点一滴喂他吃药。

  起初他虚弱昏迷,无法自己咽下汤药,她忧急难耐,一听到大夫的建议,也顾不着自己未嫁姑娘的脸皮,立刻当着众人对嘴喂药,一口药、一把泪,一心一意就是想尽速救回他的性命。

  三天过去了,在她不眠不休悉心照料下,他恢复得倒挺好的……

  嘴中的药汤依然苦涩无比,她的舌头轻轻滑动,仔细地将药汤慢慢送了下去。不像刚开始他无意识的抗拒吃药,现在的他会随着她舌头的律动,温顺地喝下药汤。

  都会吞药了,他竟然还不肯醒过来,她又是心酸、又是气恼,心头莫名一紧,聚积在眼眶的泪水便掉了下来。

  热泪款款流过她的脸颊,也滴滴掉落在他的脸颊,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流泪,默默将最后一口药汤哺喂给他。

  好苦!药汁已经完完全全送出去了,但那苦涩的药味仍停留在舌尖,令她的心情更加凄苦,她受不了这种滋味,才想起身,却发现她的舌让他交缠住了——原来,那苦味来自于他的唇舌!

  她眼泪掉得更凶,像是扑天盖地的大雨,不断地落到他长满胡渣的脸上。他转而含住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咬啮,细细熨贴,纠缠的舌没有停歇地深入寻索,仿佛是探进了她那颗曾经受伤的心,缓缓地、怜惜地、温柔地舔舐她的伤口。

  她迷醉了,良药苦口,久苦回甘,在他悠长绵密的亲吻里,她尝到了几乎以为失去的甜蜜滋味。

  她不觉身子一软,无力地趴到他的胸膛上,任他汲取她的芳香。

  他再伸出右掌,轻柔地包覆她的脸蛋,以指腹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泪珠,实在是拂拭不了了,他的手掌又轻轻滑移过她的耳垂,拢过她的秀发,将她的脸蛋压下,与他耳鬓厮磨,轻缓地蹭干她的泪水。

  “喜儿,不哭。”他沙哑地唤她。

  “我怎能不哭?!”她气呼呼地按住他的胸膛坐了起来,见他眉头突然一皱,又吓得赶紧抚上他包扎的伤口,惊道:“我弄痛你了?有没有很痛?没有流血吧?”

  “好痛。”

  “对不起,照影,我不该生气的……”她急得泪流满面,人就站了起来,“我去找大夫……”

  “喜儿,我没事。”他见她竟是心急如焚,忙握住她的手腕。

  那有力的一握令喜儿微感诧异,低头看去,视线从他很有力气的手臂往上看了过去,凝定在那双带着歉意的黝深眼眸。

  “你这只大葫芦,你要气死我了!”她拨开他的手,径在床沿坐下,拿着手背猛擦泪。“明明早就醒了,还故意装睡!我让他们进来说话吵你,你也硬是不肯睁开眼睛,还要我喂你吃药,你……你!”

  “对不起。”江照影心疼地看她。

  “还有呢,邀月楼的红红、仙仙、燕燕……一大群我记不得名字的姑娘,全来看你了,她们很担心,一直问候你好不好。”

  “对不起。”

  “她们说,江大爷最是好心肠的男人了,每回他留在邀月楼,就让姑娘安稳睡大床,自己却跑到外头花园吹冷风!”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喜儿真的生气了,一对上他眼里的泪光,又恼得往床尾坐去,离他远远的,声泪俱下地道:“你这辈子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没错,你是对不起我!你去做这种探人底细的危险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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