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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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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的宝物都在这里了。琬玉凝目看去,京城常棣巷薛氏家宅房契,薛齐进士及第和任官叙述的告身文凭,详载玮儿生辰的泥金纸笺,上头正是薛齐工整端正的字迹,而那个小红布包,装的就是肚脐片儿了? 她拿起小红布包,轻柔地抚了抚,那曾是娘亲和孩儿之间的血脉相连,他留着这肚脐片儿,一来是珍爱玮儿,二来也是怀念他故去的妻吧。 “我一直舍不得用这笔,以后再留给玮儿。”薛齐拿着胎毛笔仔细端详,又以指头试了试笔端软毛,抬眼笑问:“庆儿也有吗?” “庆儿没有。”琬玉语气淡然。 庆儿出生豪门大户,自是有人留心做胎毛笔,但做了又如何?无人收藏,无人赏玩,最后留在那个被官府查封的深宅大院里,没有带出来。 “这样……”薛齐放下胎毛笔,见她眉眼低垂,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住地轻抚小红布包,那不想说话的模样——哎,真像是玮儿。 她有难言之隐,他也不愿追问,他再次郑重地提醒自己,既已娶她为妻,她该过的是新的生活,他是再也不会提及她过去相关的事情了。 “好了,你看完了,给你收回去。” “老爷?”琬玉惊慌地抬头,对上了他始终不变的温和笑意。 这个动作的意义太重大,她承担不起。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这屋子的主母,我们夫妻之间再无秘密。” “我……”怎么……喉头又被什么酸酸的东西哽住了? “琬玉。” “吓?” “琬玉。”薛齐终于喊出口,这些日子来堵在胸口的闷气立刻消散无踪,再喊第二遍就顺溜多了,刻意扯出的微笑也转为自然柔和,声音自是一样地温厚,“这里是你的家,有任何事,你尽管作主,拿不定主意的再告诉我,我们夫妻可以商量,还有,从今晚起,你和春香别待在房里吃饭,带孩子到饭厅一起吃。” “可是……不行的。”她心脏乱跳,慌张不已,不敢再看他的笑容,立刻找理由拒绝。“妹妹和庆儿还要人喂饭,常常得哄着才吃,一顿饭吃下来可以吃上一个时辰,我怕会耽搁老爷用饭……” “一家人没有分开吃饭的道理。” 这么严肃的命令语气,依然是和气温煦,说的又是天经地义的家庭伦理,琬玉没有借口了。 “是的,老爷。” “这传家盒子让你收着了。”薛齐再次嘱咐道:“押那块板子是有窍门的,旁边有个卡榫,你先试试看,我再教你怎么拿捏。” 琬玉战战兢兢地将桌上事物收进盒子,捧了起来,放回暗橱里。 这是传家的宝盒,他告知她藏宝的地点,夫妻之间再无秘密。 平等,坦荡,真诚,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被一个男人所尊重,他是主人,她则是平起平坐的主母。 他既待她以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同等的心意回报他,相夫教子,勤俭持家,让他无后顾之忧。 无需再想太多,从此平凡度日,安心了。 “我说大小姐呀,当京官的夫人不是终日在家相夫教子就好,有空还是得出来走走,今天姨娘就带你见世面了。” 琬玉想安心度日,但事与愿违,没几日,卢府夫人便请她过去。 说是卢夫人,却非她的亲娘。这位夫人不过大她十来岁,早年是京城名妓,貌美聪明,能诗擅文,父亲很是喜欢,花了重金纳为宠妾,她十三岁那年,郁郁寡欢的母亲在宜城过世,才过了首日,借口“朝廷为重”而无法回宜城治丧的父亲就将爱妾扶了正,成为“卢夫人”。 如今的卢夫人名正言顺,更能施展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本事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琬玉坐在马车上,不安地问。 “去见太师夫人,你该知道,薛齐是翟太师一手亲力提拔的,也该知道,太师夫人是当今太后娘家的表姐,两人还是小姐时,感情就很好。” “我知道。”在她出嫁之前,父亲已在家中详尽说明。 “既然你嫁过来了,就得去拜见师母,这是学生晚辈应有的礼数。” “我以为……”应该是薛齐带她登门拜访吧。 “男人啊,成天忙公事,忙着忙着就忘了,你当夫人的得警觉些。老爷有老爷的交际应酬,夫人也得帮衬帮衬,打点打点,他自去见他的恩师,你就来见师母,好让老爷的官路顺畅些,好走些。” “当官的事我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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