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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脸色未改,双手环胸端坐浴桶内;料定了这浴桶够深,他若不凑近探视是瞧不见她身子的,便不闪也不躲,媚惑而闪着火光的眼,瞬也不瞬地与他对峙着。

  “对不起,悠然弟弟,姊姊没习惯与他人共浴。”她的话字字冰珠,几乎把炎热的初秋冻成十二月的隆冬了。

  “不要、不要,悠然也要洗嘛!”可曾见过“老来子娱亲”?方悠然现在就很像;赖皮地甩手摆脚,又哭又笑的,只可惜被他戏娱的那个人非但未觉愉快,反而恼得两颗眼珠子火花四射。

  霍青莲默然瞪着他以装疯卖傻做幌子,而步步进逼的双足。臭小子,你好胆再靠近一点儿,姑奶奶不斩了你那双脚,我“霍青莲”三个字就任你倒过来写!

  她功运全身,掌刀悄悄在水底下磨利了,只等着笨呆瓜来自投罗网。

  偏偏方悠然在最后一步时停了下来,原本哭皱的脸笑眯成一团。“姊姊。”声音轻柔似鸿羽。

  霍青莲却觉得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颤巍巍地“闻声起舞”了。

  “方悠然,你到底想干什么?”银牙几乎要咬出血来啦!

  他摇摇头,笑得好不纯真可爱。“姊姊不跟悠然一起洗澡,那跟小黑洗好不好?”

  小黑?那又是什么玩意儿?她正想开口问,就见一条长虫自他袖口射出,给了她答案。

  他要她陪一条蟒蛇洗澡?这男人,不仅疯,还十足地变态!

  霍青莲气不过,纤指连弹,屡屡指风洞穿蛇身,并将蛇尸弹回他怀里。

  方悠然蹲身低头避过死蛇,乘机又朝浴桶接近了一大步。

  霍青莲凌厉的指风转而攻击他。方悠然开始绕着浴桶打起转来,边闪避她的攻击,身子顺势贴近了她。

  霍青莲吃亏在下半身局限在浴桶内无法活动自如,被他步步进逼,终于缠了上来。

  他咧开大嘴格格地笑着。“姊姊不跟小黑洗,跟悠然洗吧!”

  霍青莲俏脸含霜凝瞪着他。“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姊姊说话好深奥,悠然都听不懂耶!”他嘟高了嘴装可爱。

  “是吗?”杀气已然盘上她双眼,打定主意他再欺人太甚,管他是什么安南王爷、方家大少的,她都非将他剁成十八段不可。

  “姊姊好凶喔!”他扁起嘴,满意的眼光直逗留在她裸露出水面的纤肩不去。想想自己真是好眼光,能一下子就点中这只媚惑的女狐为一生的对手;她不仅聪明,那一身粉嫩诱人的肌肤更是润如白玉、细胜丝绸,不知道摸起来的感觉如何?

  想到就做,大掌倏地罩住她的裸肩。一股火焰般的炙热迅速自他掌心钻进心坎;方悠然瞪大眼,不敢置信仅是一小小的接触,会令他升起更胜玩耍千倍的快感!

  他楞楞地望着她,向来精明而古怪的脑子忽然糊涂了。

  他的轻薄让霍青莲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她想也不想地豁然起身,双拳、两腿不要命地攻向他。

  方悠然也给她吓着了,没有女人会这样的,不顾贞节,打起架来像拼命三郎,完全将自个儿生死置之度外。他不敢和她相拼,怕伤了她,只能不停躲避。

  拳风横扫,霍青莲式式夺命、毫不留情地攻向他。方悠然越避越吃惊,一个女人有此好武艺已够教人愕然,而她那双只看死、不见生的眼,更令他心头如针刺般抽疼。

  早知她不简单、浑身是谜,如今更断定——她的过去与血腥脱不了关系,只有“血”堆起来的痛苦,才会让一个人失控至此。

  身子都给他看光了,她还怕什么?反正本来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如今能与这下流胚子同归于尽,她半点都不觉得可惜。

  只攻不守,她很快地就将他逼进了墙角,掌刀朝他胸前一划,本以为这下他非血溅五步不可,岂料肉掌却切中了某样冰冷的瓷瓶,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香味瞬间充塞在整个屋子里。

  “嗯——”她脸色一白,踉踉跄跄地飞离他身边。是香油,好可怕的味道!她喜欢鲜花,却十足受不了由花卉炼出来的香油;那已经不是香味了,而是刺鼻到发臭的恐怖东西。

  霍青莲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不停地咳、干呕,好像要把心脏从嘴里吐出来似的,咳得泪水、鼻涕溢满娇颜。

  “你怎么了?”方悠然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装傻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她,惊见她惨淡的脸庞像要死了那般。

  “青莲?”

  “不要……靠近我……嗯……”受不了了,屋里的味道已浓烈到令她几近晕厥,而让全身都是香油的他抱住,更令她想一死了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惨吗?凄楚得……好像在他的心头上插了一枝箭,教他痛不欲生。

  “唔——”一股酸水呛出她喉头喷了他满身,他再不放开她,她就要被他身上的味道给呛死了。“好臭……”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她终于受不住昏倒了。

  “青莲!”他心头一场,顾不得被她吐了个满身恶臭,随手扯下一条锦被,包裹着她,将她抱回他所居住的“擎天楼”。

  不敢惊动任何人,怕她隐藏的身份给人揭穿了会对她不利,他亲自提来清水洗净两人被弄污的身子,然后将她安置上床。

  不晓得她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方悠然忧心地把着她的脉,虽没学过医,但因习武的关系,对于人体穴位、脉象还是有些了解。

  “奇了,一切正常嘛!”而且她的脸色也恢复红润了,与方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凄惨情形相比,何止天与地之差。

  不懂!实在令人费解她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难道是身怀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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