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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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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开口?在分离了五个月之后。 原以为今生无再会之缘,岂料上天仍将他们的命运兜在一块儿。 然而,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而她也改变了,容貌依旧美丽,依旧我见犹怜,但那分软弱的韵味似乎变得强韧,眼底不再只盛装着畏怯自惭,而多了一份坚强。 但他只是一个拄着拐杖,逐渐步入死亡的病人啊…… 爱她的心依旧,可她呢? “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生疏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尽管再思念她千万遍,仍阻隔不了时间加诸在彼此身上的陌生感,空白的日子组构了一堆问号。 轻轻点个头,瑞雪眼光由他手中的拐仗移往他的右腿。 “问秋说,你身体不舒服,你生了什么病?”记忆中,他右腹似乎不时容易疼痛,但那时他的行动尚称灵活,为何在短短五个月内,便必须拄拐仗了。 “是毒。这毒潜伏在我体内已经有数年之久,我钻研药草就是为解开这毒,可惜学艺不精,我无法解,于是毒素渐渐扩散,首当其冲的便是右腿……”他笑得凄冷。“它腐烂了。” 瞿鋈……走到他面前,美眸注视着腿,但始终没出手拨开裤管。 “婆婆平日就有在制毒,所以……应该能替你解。”她以为自己够坚强,但在听见他命不久矣,仍然忍不住湿了眼眶。“为什么?当初不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可以照顾你啊。”而不是在分开数月后,就要接受即将天人永隔的噩耗。 他凝视着她,圆润的脸庞盛着凄楚,不若以往瘦削的身子,仿佛透露出仍爱他的讯息。是吗?她还是在乎他?仍对他当初的绝情耿耿于怀? “你……愿意再回到我身边吗?”只要她肯,他会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殃及彼此的事情全盘托出,让她明白当初的绝情是迫不得已。 眼中的他沉浸在水波中,显得模糊又遥远,宛如初来竹屋时午夜梦回时分的他。 当时被农出四季织的她在山脚下碰到乌干达山的山贼,万念俱灰的她曾经想让山贼一刀解决,不愿苟活在人世间。于是在脸颊被划上一刀时,她没有临死的恐惧,反而只有更多解脱的意念蓬勃跃现脑海;不料那时婆婆和川馨出现了,击退山贼后便带她回竹屋。乔装成川馨的乞丐老爹是婆婆的主意,体贴地不让她留在竹屋里胡思乱想。 如今脸颊的刀疤因婆婆勤于敷药的功劳下已化为淡淡的粉色,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而脖子上的绢巾也在婆婆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撤除。可心底的伤疤却迟迟未结痂,就连此刻见了他,仍然隐隐作痛…… “回去,然后同再于某日你再度生厌时,驱我离去?” “不!”瞿鋈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手掌紧紧握住拐杖。“记得吗?我曾同你说过,我收容你有我的用处。” 瑞雪点头。 “因为……”心中无比挣扎,在说出就面临必须有可能再次失去的可能下,他根本说不出来。“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好人,或许与你和你娘黎凤仪相遇实属恰巧,但无法否认,我早就寻你们多年了。”他注意着她的反应。 无法不惊讶,因为他居然知道娘亲的闺名,而且……还寻她们多年?垂下眼静待下文。她明了,接下来一定有更震撼的事情要由他口中吐出。 瞿鋈坐入椅,恢复以往的漠然平淡,静静地陈述: “父母早逝,自小居住在叔叔家,当我十五岁时,他便将我卖给一对夫妇,原以为只是单纯换一个环境罢了,不料险衅却如影随形……那对夫妇虽然后继无人,也以传承香火的名目向叔叔要了我,但事实证明,他们要的不是子嗣,而是一位训练有毒的偷儿。 “他们花了一年时间训练我,不听话就免不了一阵毒打,当然连食物也没得吃,企图让我行动更加敏捷加速。他们要偷的也不是金钱,而是婴孩——甫出生不及五个月的婴孩!以高价卖给没有子嗣的富贵人家。每当我偷懒不肯去‘工作’谎报无婴孩子可下手,隔天定又没饭可吃……” “所以,渐渐地,就算没婴孩可下手,也得寻找到目标锁定,我才敢回家。我们辗转搬迁三个城镇,陆续偷了近半年后,有一次我行窃失手,当场人给捉个正着,被揍得鼻青脸肿,只得将我养父母所有不肖行为全供出。而我养父母当然是矢口否认,还责难我是不负责任的小孩、不受教,才会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行为,当场唱作俱佳地就要把我扭送官府,在那拉拉扯扯的时候,规莲荷出现了。” 他抬眼注视她,眸子没任何情绪波动,闪烁着比以往更无情冰寒的讯息。 “她就是和你父亲莫斯私订终生的女人。那时的她正因莫斯移情别恋而痛不欲生,救下我之后,她要我选择自生自灭或者跟她走,可是她却说一旦跟她走后,日子不见得会比现在舒服,说不定会更痛苦千万倍。当时的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我选择跟她走。”他漾起苦笑。“那段日子真的很苦,她教我武功、教我辨毒,也让我明白她要进行的复仇计划。她每日都会端一碗毒药给我喝,她也不刻意隐瞒,直截了当地让我知道那是毒药水,我只能喝,没任何异议。而她不但苦练武功,也亲自尝毒,甚至不惜以自己性命为赌注接触一些旁门左道,等她学有所成后,我们一起展开了报复行动——先是掳走还年稚的你和你姐姐,再逼你爹莫斯做出抉择,要她规莲荷,还是你母亲黎凤仪——”他停顿了下,别开眼,淡淡地道:“接下来如何两败俱伤,你应当还有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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