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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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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跟什么。”但,我不善掏心,也不能诉苦,因为这种往事太过沉重。“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你这几年的封闭真心,全为了那个叫冉从皓的男人吧!”从湘亭的眼中,我看到了激动。“韦湘亭,不要问我,不要再问我。”我不善于撒谎,但此时此刻,我又无力承认。”“你爱他,是不是?”他不肯放手。 “不,我早就忘记他的存在了!”我自以为是地说。 “就凭你现在这样子,我就肯定你爱他有多深重了。”湘亭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难怪这两年来,我连一次机会也没有。”“湘亭,我们是好朋友。”我说。 “慕槿,我不要只和你做朋友,我爱你,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你了。”他倏地伸出手,将我置于桌上的手包围着。对于湘亭突如其来的表白,我真的愣住了。但,感情这事,不是说好就算数的,要是心底另有阴影,这一切承诺就全成美丽的欺骗!就因为这样,冉从皓自始至终都只说过“爱”季珊姑姑而已。就算他和薛浅晴结了婚,就算他吻了我之后,他都可以理直气壮说,他没有存心欺骗玩弄,而我也丧失了怪他的理由。但,韦湘亭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贪图一时的安慰和他玩起这种荒唐的爱情追逐。“湘亭,我很珍惜我们这段友谊,但不要爱我。”我反过来拍着他的手,诚恳而感激地回答着。“慕槿,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或许一切将会不同。”他用渴求的眼神注视着我。“你要相信宿命!如果两人之间没有爱的基因存在,就算再怎么培养也是枉然,我就是活生生的例证。”我愈说愈觉冰冷。“是冉从皓吗?你又认识他多久?” “二十年。”我霎时有沉重的感觉,“从我五岁那一年到今天。” “你爱了他整整二十年?!”我看见韦湘亭在震惊之后颓丧的脸,“这场仗我是难打赢了,我的对手太强劲,而我一开始就输了气势。”“不,你的对手不会是他,因为——我不会再和他纠缠不清了。”我在昨晚就下着加此的决心。“那你的心在何方?!”韦湘亭直直地盯着我,一语就挑出了我的隐忧。是啊!我的心在何方?! 这一晚,甫从娘家回阳明山的苏阿姨把我叫唤过去,说是小雅婷、小德禹想念我得紧。这对双胞胎是在再从皓走后的那一年出生的,一男一女,霎时让寂寞的苏阿姨生活有了重心,而忙碌的宣叔叔也奉子女之命成了顾家的新好男人,也让向来受人宠爱的我,成了宠溺两位小家伙的大姊姊。“只是,你这位大姊姊再不嫁,就成老姊姊罗!”这是苏阿姨三不五时调侃我的话。“从皓回来了,你知道吗?”宣叔叔这句话不知道是想了多久才出口。 “嗯!我们见过面了。”我尽量让自己淡然些。 “那他和浅晴的事……” “我听说了,我替浅晴姊难过。” “唉!这种结局早预料了,从皓一直忘不了你的季珊姑姑。”宣叔叔叹着气,“他心里有个人,这段婚姻能维持四年算不容易了。”“这么说我更幸运罗!”不知怎么,突然走进客厅的苏阿姨这句话听起来有嘲讽的语气。“岚屏,你怎么这么说?”宣叔叔一副习以为常的无奈。 “不是吗?你的病人那么多,全把你的心思瓜分了。” “阿姨这种醋你也吃啊?人家宣叔叔忙归忙,心还是你一个人的!”我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是吗?!”苏阿姨那短暂的眼神一暗,竟蕴含着些许的愤恨及沮丧。 这是她回娘家“小住”一个月的因素吗?我不敢问,却暗自担忧。 “叮当!”这时候会是谁来? “我去开门。”宣叔叔跳起来,径自跑向门外。 “小槿,该来的总是要来,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不要再为冉从皓浪费青春,趁这次他回国,你把这一切做个了断。”苏阿姨突然神色肃穆地对我说。“来的人是冉从浩?”我这才恍然。 “他们冉家的两个男人都是专情得无可救药,我不想你再陷下去了。”紧张之中,我竟然没去注意到苏阿姨说的那句冉家的“两个男人”一词。他进来了,穿的淡灰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有着毋需多仔细就能瞧出的沉稳与忧郁。他还在忧郁什么?!在薛浅晴和我付出这么多以后。我不禁生气! “岚屏,那对双胞胎呢?”他一进门,就记挂他们。 “睡了。”苏阿姨不给他逃避的藉口。 “也晚了、那我回去了。”我不想多说。 “夏慕槿,明天是礼拜天,从皓有事要拜托你。”苏阿姨的挽留是强制性的。“是啊!是啊!我们有好久不曾聚在一起了,小槿,坐下来喝杯热茶,聊聊天嘛!”宣叔叔打个圆场,示意要大家全坐下。“从皓,这次回来为什么不回家里住?”苏阿姨问着。 “其实回台北也是前天的事,前几礼拜我一直待在中南部视察设厂地点——因为这阵子太多事了,我住在离新办公室不远的饭店比较方便——”他不时地看着我,仿佛这一堆解释是说给我听的。“那这次准备回来多久?!”宣叔叔递给大家一杯茶。 “不知道,看情形再说!”对于他的回答,我竟不自不觉地松了一口气。“浇晴呢?她还好吧!” “回台湾是她的想法,加拿大的气候不适合她,而且,她的新男友是国内某大学的教授。”冉从皓的侃侃而谈,表露了他对薛浅晴的情感,没有爱,只有关怀。那他在同别人谈起我时,是不是也这样淡然? “对不起,我真的困了。”我又何止是困意?! “从皓,你不是有事要跟小槿说?”宣叔叔提醒着。 结果,他索性起了身,说要陪我出去走走。 “你瘦了。”他说。 “我的工作是整天奔波,不像坐弹钢琴那样轻松。”我和他漫步在巷子里,夜深人静中别有一份凄美意境。“为什么放弃念音乐系?”他问道。 “四年前的事,你至今才问?”我挖苦地说。 “我是忍了四年才敢问你。当四年前岚屏打电话告诉我之际时,我、我觉得对不起你。”他的话,回荡在风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就是我给你的唯一感觉吗?”我闷哼轻笑了二声,“其实我放弃音乐系跟当年你为了季珊姑姑放弃医学院的情形不同,你是为爱,而我是为了自己。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更有自信吗?”我停下脚步,要挥发自己假想而出的光芒。“是的,我昨晚就看见了!”他也凝视着我,伸出手拨去我额前的刘海一片,“你疤痕还在。”他几近喃喃。“不碍事,我把它掩盖得少有人看到。”我不得不承认,我让他的温柔给制伏住了。“由此可见,我伤你有多深。”他轻抚着那道伤口,然后亲吻着我的额头,“还痛不痛?”他问着我。“痛,一想起你就痛。”我情不自禁地说。 “小慕槿,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没有用的!我要的东西,你早就给人了,不是吗?”贴着他的胸我等着他的回答。但,好久、好久,他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想不到,三十七岁的你依旧失了俐落。”我说。 “怎么说?” “如果你不爱我.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不是你今晚来此的目的吗?何必又加演一出浪漫的肥皂剧呢?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对白。”我离开他的怀抱,转个身,缓步地向家走去。“你当真把我看成如此无情?”他追了上来。 “不!你不是无情,而是你太专情了,专注到无余力再付出或接受。”我看着他,没有情绪起落。“这句话浅晴对我说过。”他黯然地低下头,“但是,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我心中。”“我知道,所以你才远离我,深怕再伤害到我,毕竟我的自作多情给了你不少压力。”我心平气和地说。“小槿,不要这么说自己。”他急欲解释。 “你不必再担心会伤害我了,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说,我其实早就释怀你永远不会爱上我的这件事,我更明白,在你心中,五岁的夏慕槿和二十五岁的夏慕槿占的分量始终没有消失或加重,在你是季珊姑姑的男朋友之时,或成了薛浅晴的丈夫之后,我的位置始终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我没料到,我可以淌着血,却说得神色自若。“小槿,我、我欠你太多太多。”是我眼花吗?他的眼眶微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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