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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样好吗?”侍卫面露担忧地将刚借来的粗棉袍子递给赛希洛。

  “要换上这粗服,我才能走出这里,否则让那些嫔妃一缠上,我光是走出那花园,天就黑了——”赛希洛最怕这种热闹场面,因为,他在这样的欢乐中,非但不能感染快乐的一面,反倒还更对比出自己那份深沉的疏离与落寞,所以,除了必要的庆典外,他难得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

  不过,今天是萨吉儿一百岁的生日,对于这位陪了他近一百年的挚友,他说什么都不能推却的。是的,挚友,他怎样都无法将她归类为妻子。

  “陛下,要不要先跟萨妃告别?”侍卫尽职到像个管家婆似的。

  “不用了,她现在正忙着接待客人呢!而且,在刚刚我跟她开完舞、送完礼后,她就知道我一定会先溜——”赛希洛将身上原本的华服换下来,改穿那一套不起眼的袍子,然后再盘超他的长发,戴上了塔吉儿族惯有的帽子。

  “实在是陛下长得太潇洒了,才要如此大费周张的——”侍卫的夸证一点也不假。

  因为,身为塔吉儿族的赛希洛,完全就是一副西方人的长相,不但五官突出、脸上线条清楚,更让人着迷的是,他那浓眉下的绿眼眸,低垂时,有忧郁的落拓;怔忡时,有令人心疼的迷蒙;但,当他坐在宫殿指挥群臣时,又有一种让人慑服的威严与俐落。据说,当他睁开眼,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就无法不被他的凝视所撼动。

  不过,传说归传说,因为,从没有任何女子能印证,赛希洛那带电的绿眼眸。

  “你看,这样能过关吗?”赛希洛打量一下自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还得再加上这个,”侍卫拿出了一只墨镜,替他戴上去。“陛下如果没了这个,就算扮成农夫都会教人一眼就认出。”

  “我就说嘛!缺的就是这个。”赛希洛露出浅浅笑容,然后满意地径自走出房门。

  “陛下,我护送您从后花园走吧!那里比较没人。”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吃喝玩乐,我一个人比较不会被发现。”说罢,他又习惯性地甩着肩上的披风,然后朝着安静的后院走去。

  不过,他才刚走进院里的椰林中,就让前方矮树丛传来的动静给止了步,竖起耳朵……

  是萨吉儿的猫吗?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接着,是一个人影晃动,出其不意地就从树丛中跳了出来,还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直朝着院边的墙移动——

  “她在干什么?”赛希洛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女孩,研究着她那像老鼠又像猴子的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奇怪——小彤说是这里呀?怎么没听见半点动静?”应鸿雁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还不忘躲进一旁的灌木林中,注意着四下的动静。

  打从她在芙萝床上醒来的那天起,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开始她的探险之旅。只不过,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顺利,因为,那位月牙宫的总管嬷嬷很小气,处处限制她的行动,不但平常逼着她要穿戴“整齐”,还不准她出月牙宫到外头的地方探探风情。

  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经过一个星期与小彤的朝夕相处后,这位新疆小姑娘的心就被她收买了,常与她一唱一和地,还告诉她许多事情。

  而今天,就是她不经意套来的消息,据小彤说,萨吉儿是位道地的波斯美女,整座后宫也只有她一人能获得陛下的信任与宠幸,不像芙萝,打从十岁进宫后,就没盼到陛下的来临,因此,大家都预测这一次的选后一定非萨吉儿莫属了。

  “哼!我就不信,咱们维吾尔族的女孩会比不上波斯族的!”基于同仇敌忾的心情,应鸿雁决定要来此处看个究竟。

  所以,她乘机溜出了宫,照着小彤给她的指示,在这一大片的后宫殿中转上几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这里。

  “哇!光看这些各族的建筑、花园,我就不虚此行了。”应鸿雁攀着白色的墙壁,伸长了脖子,发现了墙内的富丽堂皇。“既然来了,说什么也得混进去——”于是,心意一定,她二话不说,退到了十公尺的距离,接着,撩起她那维吾尔的大圆裙,摆起了跳高选手的架式,就这么往前冲向那堵墙壁——

  砰地一声巨响,“哎呀!”她墙没翻过,倒是跌成狗吃屎。

  “哈哈!嗯。”一直躲在暗处的赛希洛,突然让她的滑稽逗出了笑意,只不过,他还想继续看下去,所以,他硬是捂住嘴巴,想知道这女孩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搞得?人家电影不是双脚一蹬就上去了?哎呀!”痛归痛,但是,一代考古女侠怎能就此打退堂鼓?于是,在“三跳”不过之后,她觉得用爬树的方式可能会比较容易达到目的。

  “不会吧!?”赛希洛看得已经有点惨不忍睹了,本想她也该放弃了,不料,她竟然中意上那株大树,正歪着她那顶朵帕小帽,咬紧牙根地往上爬着——

  真倔的维吾尔姑娘啊!多像当年的“她”。他偷偷地摘下遮住他眼眸的墨镜,用一种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注视着她的身影。

  “加油、加油!你是勇敢的维吾尔女侠,你是任谁都打不败的女侠,就连何伟群都没办法将你击倒。是嘛!我就是要看看迷惑男人的狐狸精,是不是都长一个样——”她觉得芙萝跟她倒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不过,她比较好,至少,她还能向他讨回一点公道。

  “喔!这女孩一定很聒噪,连爬个树嘴都停不了。”赛希洛又笑了起来,然后,不自觉地向她的方向走去——

  “哇,到了、到了。”她终于爬上了靠墙边的树梢上,正想伸长脚踩过去,却突然让个不速之客给吓傻了!

  是只从天而降的大飞鼠,足足有一公尺高,亮着一双会发光的眼珠子,就站在应鸿雁面前的墙上,直直地盯着她瞧——

  一秒、两秒,“啊——”她这一吓,松了手,就这么往下掉——

  完了、完了,这下子要客死异乡了!她闭起眼,只能这么想着。

  突然,她觉得身体跌落在一处柔软、有温度的地方,将她预期的疼痛转换成被呵护的温暖。于是,她睁开眼眸,用一种惊悸未定的眼光,望着出现在她眼前的一颗像星星的胎记——星星!?怎么这一幕好眼熟!?她一时想不起。

  “你怕飞鼠?它很通人性的——”赛希洛用强壮的手臂,及时地捧住了她的“降临”,而肩上的披风落了地,让他的手臂露出了他与众不同的胎记。

  “啊!”是个男人!还是个戴墨镜,像极了角头大哥的男人。她又吓了一跳,倏地一个翻身翻出他的臂弯。

  “啊!”她发出更惨烈的声音,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

  她又在干嘛?赛希洛不明白,让他抱一下有啥了不得?得如此激动异常。

  “哎呀!痛死我啦!这下子屁股开花了!”原来,她一个重心不稳,好死不死地坐上了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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