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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嘘,这是你偷闯星宿宫的惩罚!喔!我的月牙儿……”说罢,他就将她扑倒在床上,累积了几天的灼热,全部燃烧在她的身上。

  星宿宫里一片黑暗,仅有窗外透着的月光,就在这等浪漫的气氛中,在他们缱绻的呻吟下,突然听见一声“啪”——

  “哇!痛啊!”接着,就是她的惨叫声。

  “又是这玩意儿?那……刚刚椅垫里,也有一颗吧?”

  “还笑?不都是你害的!哎呀!好痛啊!”

  黑夜,总教人神智不清,用着感性的浪漫去模糊一切事情。然而,黑夜一旦过去,太阳又重新升起时,理智往往又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因此,在次日的清晨时分,当赛希洛看着躺在他怀中的应鸿雁时,他懊恼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竟为一时的感情,而冲昏了他坚持的行动。

  这是他三十年的心结,根深柢固地让他无法挣脱,所以,他还是得理智地面对着所有的错,就这样,他轻轻地走出了宫,象征着,他今后的抉择。

  是的,他决定要疏远他的月牙儿。他借口国事繁重,不再去探望她,也要人加强防守星宿宫,不再让她有机可乘。

  所以,他将自己整日关在寝宫中,每分每秒,阻止着自己想去看她的冲动。

  想爱不能爱的痛,他至今才懂,寝宫中每处都有她的气息,逼得他快要发疯。

  他也试着到外面的花园回避着,然而,这却又更挑起他的种种回忆,他想着他与她曾经那么愉快地游走在镇集中,他牵着她的手,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动……还有那一回的雨中按摩、还有棉花田的欢愉相融、还有还有……

  “啊!”最后,他还是崩溃地放声嘶吼,配合着闪电打雷的天空,他能跟谁去抗议他此生最大的痛!?

  而月牙宫里的应鸿雁,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仅整天不言不语的,人还消瘦了许多。然而,她就是倔强,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连泪都不肯流。

  “你爱上陛下了?”沙若几天来,总服侍着虚弱的她,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为何。

  “没有!我早晚都得走,何必自找罪受?”她虽是这样说,但心口却抽痛着。

  “是啊!你是得走,否则,时间一到,你会气竭而亡!”沙若这时才敢说。

  “什么!?”鸿雁一听,愣住了。

  “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听了会受不了!”沙若忧伤地继续说:“从外面来的人,并不能完全适应我们这里约气候,大概一个月吧,若不尽快离开这里的话,会……会全身起红疹,然后气竭而亡!”

  “一个月!?”她突然想起,她老爸当年也是失踪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你放心,我打算时间一到,就算芙萝找不回来,我也会帮你离开这里的,或许,你该让陛下知道,你并非芙萝!”沙若不忍见她日渐消瘦。

  “不!这事牵涉太多,不到最后关头,我不能让月牙宫所有的人陷入危险中。再说,告诉他又如何?就算我可以不走,我也没办法甘心当他的老婆,即使是大老婆……”这样的发展,对她来讲怎么都不通,既然如此,她还要求什么?

  “怎么你跟芙萝小姐说的话都相同?她老说,皇后也不过是个大老婆,她宁可嫁个平凡人,粗茶淡饭的,却每天都能睡在丈夫的怀中。”

  “沙若,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芙萝在外面的世界找到了她的梦,你还忍心要她回来冷宫受罪吗?”应鸿雁总觉得与芙萝有份特别的熟稔,像家人般的亲切感受。

  “要真是这样……”沙若怔了一会儿,才神情肃穆地说:“我祝福她,并且扛起所有的责任,算是我在三十年前亏欠她们母女俩,所应得的报应——”

  “三十年前!?跟一位考古学家闻进这里有关系吧!?”她直接联想起。

  “谁告诉你的!?不!没人闯进这里……你不要道听涂说,更别随便提起——”看得出沙若的惊慌失措,绝对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只不过,此刻的应鸿雁却没精神去追根究柢,因为,没有赛希洛的日子,让她空虚的生命顿时成了索然无趣的轨迹。

  “原来,这就是你当初的心情——”她才知道,再美好的事物,没人分享,又有何意义?只不过她不明白,当初失去何伟群之时,她怎么都没有这些情绪?

  “这就是爱吗?我爱你吗?”她经常失神地走出宫,一路晃到了这里。这里是当初他带她爬上的摘星坡,在这里有他的温柔、他的贴心,还有他背她下山的真切深情。

  “阿洛,虽然你不能爱我了,可是,我会永远记住,你曾经对我那么好过——”她站在坡顶,飘散着发,怔忡地对天边说。

  而就在这当儿,她突然听见了身后的树丛中有动静,她直觉地回过头,却发现里头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是他?是他吗?她一个定睛,人就不见了,是他故意在回避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应鸿雁老觉得她的身后总跟着一双眼睛,不论她去哪里,她总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存在与关心。

  是他!是他准没错!我可以感觉得出他的波动。应鸿雁捂着心口,知道他对她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他为何不敢说?为何不现身?为何不敢将她爱个够?难道,只因为她是“暂时”冒充的芙萝!?这样的心结有那么沉重吗?她不懂。

  “为什么他不爱芙萝,又将她娶进宫?”鸿雁想知道个中缘由。

  “你该听说过,有关芙萝的身世吧?她是月牙公主的私生女,由于月牙公主跟陛下是青梅竹马,所以,当这件丑事发生后,陛下为了救月牙公主免遭受家族的惩罚,及保住她腹中的胎儿,才会勉强答应长老们的条件,让月牙公主生下孩子,若孩子是女孩则娶进宫门顶替她的位置,若是男孩则留作侍卫,以表达维吾尔族的歉疚。”

  “这就是他不得不娶芙萝的理由?他一定很爱月牙公主了——”听完沙若所说的故事后,应鸿雁心底一阵酸楚,却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他对月牙公主的爱比对她还多……

  应鸿雁独自踱步在暗夜的殿前花园中,仰望着满天的星星,她不禁流下了隐忍极久的泪滴,她轻声低语道:“阿洛,我好想你,想你的苦、想你的执着……只可惜我不是公主,还是解不了你心中的痛——”应鸿雁既心疼又失落,虽然她知道,或许这样的结束最好,但有些东西存在就存在了,是无法轻易抹灭的。就如同他心里的月牙公主,她应鸿雁心里的赛希洛……在他的心中,可有属于她的角落?

  “阿洛,你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想你呢?”她只能对着星空说。

  “月牙儿,我的月牙儿啊!”赛希洛痛苦地靠在宫墙边,半弯着腰,听着墙内传来的声声思念,痛不可抑。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跟踪她、默默地看着她,成了他纾解痛苦的唯一方法。他总是躲在远处的角落里,陪着她四处散心,他以为,他可以因此而释怀心中的那份憾意。

  然而,他却在她日渐消瘦的脸庞、落莫的神情里,更加自责自己的无情。他有时很恨自己,为何要这么在意她与月牙公主的关系。

  “月牙儿,我想你啊!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赛希洛扳着宫墙的手指都泛了白,整个五脏六腑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他绿色的眼眸,早已为她染成灰暗,性感的唇边也让胡碴占满,他对她的思念正用着一种含蓄、但深沉的方式蔓延而开,像是流出火山口的泥浆,一寸一寸地侵蚀着他的心房……

  赛希洛依然每天偷偷地跟着她,这一日,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以前常来的郊外,望着一大片的枫树林,以及清澈的溪流处,她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她掉了东西吗?”赛希洛一个失神,踩断了树枝,弄出了声音。

  “是你吗?我知道是你,阿洛!”应鸿雁打算今天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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