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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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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脸上全无冰霜,只有那犹如婴孩般的宁静安详,芙影不算懂他,但,至少地不讨厌他,或许基于同情、或许怜悯,在芙影慈悲的眼神中,她真的看见了他的委屈,一种宿命使然、无力回天的委屈。 她和他若要说有共同点,可能就是“平凡”这个心愿吧! 芙影俯下身,拨去贺兰震额上的乱发一片,这时的她,才真正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他有着北方大汉粗犷的浓眉大眼,高挺直立的鹰勾鼻在在显露他倔强骄傲的个性,但那唇形分明、厚薄得宜的嘴唇就是个败笔,常不自觉地泄漏着主人欲语还休的感情,尤其是他那双锐利冷漠的眼,更扮演着奸细的角色,时常对正忙于换药的李芙影透露着他贺兰震打死也不承认的柔情。她只是故意视而不见,保留他这大男人仅剩的尊严。 反正,她李芙影也不需要他的柔情舆感激,因为可汗给她的爱已够她一辈子享用不尽。一想起她的丈夫——慕容诺曷钵,芙影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暖意。 自幼接受中国文化薰陶的慕容诺曷钵,不但熟读了四书五经,还练了一手好字,闲暇之余不是挽着爱妻芙影林园漫步、互诉衷情,就是凉亭品茶、作对吟诗。 他的浪漫行事,教离家千里的李芙影忘却了乡愁,终日沉浸在幸福恩爱的臂弯里。 再等三天,她便能与疼爱她的夫君重逢了,十七岁的弘化公主李芙影忘我地沉醉在这片喜悦里,根本没留意到眼前早已苏醒、正专心凝望她的贺兰震。 原来她有着如出水芙蓉般之神韵,怎么他贺兰震至今才发觉?难怪素有海心寨母老虎之称的贺兰静,老骂他是天生少根筋。 贺兰震的惊愕不是没有道理! 光是芙影那白嫩如雪、弹指可破的肌肤,就不是这蛮荒国度女子那粗糙暗沉的皮肤可以比拟,更何况她那双慧黠含韵的眼睛,总在一颦一笑中闪动着无法抗拒的妩媚,再加上她那天生皇家的高贵与大方的气度,更是一般小家碧玉难以相提并论的。 芙彰的美是可沉淀出慈悲、智慧舆沉静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贺兰震的语气出奇温柔。 “哦,你醒啦!”芙影急忙地回了神,脸上还泛着一层薄晕,随即拿出了药草,往贺兰震的伤口抹去。 “你怎么会从长安来到这里?”这是几天来,贺兰震第一次问起芙影的事隋。“嗯,是陪我主子过来的,你知道我是医术高明哪,当然得随侍在侧嘛!”芙影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心里老早就编了套谎,“不过,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可是我的伤还没好?”贺兰震其实是舍不得她,便顾不得硬汉的形象,以哀兵姿态挽留她。 芙影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别担心,你的腿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皮肉之伤而已,我这里有几副药留给你,只要记得涂抹就行了。” 贺兰震不吭声,心头却是乱纷纷。 “还有,赶快回去海心寨,别再教仇家给暗算了。”芙影不忘叮咛着他。 “暗算我的,不是仇家是亲家。”贺兰震此刻又想起了库拉氏的无情无义。 “亲家?”芙影不解的表情。 “这趟,我原本是去娶亲的,没想到对方攀附权贵、见利忘义,不但将我的未婚妻嫁予他人,更派出大批人马在途中设下埋伏,杀了我们海心寨二十余人的迎亲队伍。”说着说着,他不禁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想到这票弟兄皆是当年舍命保主的仆役后代,这几十年来随着他贺兰震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好不容易盼到了贺兰震的喜讯,大伙儿的兴奋还犹胜当新郎的贺兰震。 而如今,却也不知这班弟兄有几人幸存?一想及此,他那向来漠然的神情中竟有掩不住的伤痛。 这一幕,看在芙影的眼里,顿时起了波波恻隐,竟不自觉地伸出了手,轻抚着贺兰震的肩,安慰着他的心。 而这举动,恰巧就触动了贺兰震最脆弱的心头,让他压抑多时的激动就像碰上了导火线,瞬间地引爆了。 他——扑在芙影的怀中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由于过于突然,芙影不知所措。 没一会儿,他那环着她的腰的手愈来愈紧,而他的唇竟也以狂乱强烈的方式吻上了她的颈、她的耳垂、她的脸颊、她的朱唇。 “不行哪——”芙影愈是挣扎,他愈是抱紧。 就这样两个人交缠在一起,久久不离。 “贺兰震——”芙影终于使了力,硬是把贺兰震推离自己。 看着她喘着气息、满面红晕,贺兰震才发现自己的冲动行径。 “对不起,我——”其实他也同样大吃一惊,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如此的失态,一向冷静的他也惊愕莫名。 “我——我该告辞了。”芙影尴尬地起了身。 “我——我还会见到你吗?”贺兰震的眼中有着依依。 但芙影没有回答,只是慌忙地走向洞口,才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贺兰震说着:“保重!” 抛下造句,她便消失在贺兰震的视线之中。 徒留贺兰震满脸的落寞,及始终未说出口的感激。 但,“大恩不言谢”。 对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贺兰震该如何偿还她的天大恩情?用他贺兰震的一生够不够?可不可以? 念头一转、心意一动,贺兰震拎起了芙影匆忙中遣落的背袋,以新愈的腿奔出了洞口,向着佳人的身影处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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