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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算了吧!曼芸姊一颗心说不定还在东她而去的那男人身上呢!”

  “胡说!”尔荻又是青筋乍起,天生英雄主义的自尊心又控制不住地窜上心里。“她是爱我的,我完全可以肯定,不然,跟你打赌,就在四月来临的时节,我会让你听见她亲口说出表爱皮三个字。”尔荻发下豪语。

  “跟你购!我用一辆跑车作赌注!”郎起波认为,就凭这句,他就再赚得跑车一辆了,更何况,尔荻那辆车,他早就觊觎甚久了。

  然而,尔荻的如意算盘并不如想家中的顺利,因为,黎曼芸在夜幕褪尽之际,便让传统道德的规范给敲醒了神智,所有的自责、羞愧全一涌上心头,在百般煎熬的焦虑下,她决定离开这里。

  为了怕禁不住薛树基的挽留,曼芸再次使出了逃避的行为,她买妥车票,提起行囊,才在火车站打了通电话给薛树基,表明她辞职的心意。

  挂下电话,曼芸又是一阵百感交集,当初,她为了逃避爱情的痛楚,才来到休兰山庄里,想不到两个月过后的今日,她的行李中又装进不敢面对的感情即将离去。

  秒针以规律的步伐前进,而早该来的对号快车,竟却始终迟迟未见进站来。

  有一秒的时间,曼芸甚至于希望火车不要来算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突然间,曼芸听见背后有若再熟悉不过的愤怒。

  “约瑟!”她倏地回过头,惊讦得无法说。

  “我不许你走。”尔荻的神色铁青的吓人,而额上的大汗和仍有喘吁的日吻,是他一路飞奔而来的证明。

  曼芸纵有一万个不忍,却也只能硬按捺着为他拭汗的冲动,默数着内心的纷乱重重。

  “为了我,你能不能不要走?”尔荻软了口气恳求。

  傻瓜!就是为了你,我才要走!曼芸内心呐喊着。

  “我……我有急事。”她搪塞着。

  “至少……至少等我爹地去英国办事回来后再说。”

  不知是火车站的人来人往,令曼芸窘迫?或是,尔荻提的这个期限,刚好给了她自己留下来的籍口?反正,曼芸还是走了,上了尔荻的车走了。

  然而,尔荻并未把车驶往山庄的方向,反而开进了一处绿荫浓密的天然森林中停了下来。

  “怎么不回家?”曼芸发现质问得言不由衷。

  “早就想带你来这儿走走,”尔荻熄了火,拔出钥匙,神色凝重地看着她说:“差一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曼芸不敢回答,因为她怕会泄漏所有。

  傍晚,回到了休前山庄,薛树基除了高兴之外,只当是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交代的任务圆满达成。

  落下了这突来的大石头,薛树基这才安心地打包行李,飞往英国洽公。

  这天起,尔荻不再用紧迫钉人的方式来对待曼芸,相反地,他刻意把两人的关系拉成若即若离,让黎曼芸再没有逃遁的藉口。

  白天,尔荻像个朋友,在课堂之外,就开着那辆跑车载她四处兜风。要不陪着她逛茶园、泡温泉,就是领着地去农场搞水果、日叩乌龙,总是以熟悉的自然,与她嬉笑怒骂,徜徉在这片天地之中,教曼芸常忘却自己已二六。

  晚上,则是浪漫营造的时候,尔荻收起白天的活泼,转身一变为感性的温柔,不是与她漫步在湖畔的绿柳下,就是静静陪她坐在芸园的凉亭里,闻着初绽的野姜花香。

  “这般沈默,不适合你。”曼芸总不忍尔荻为了讨好地,而故意改了性子。

  “为什么?因为我的年纪太轻?”尔荻知道曼芸的心结在哪里。“一个人心灵品质的高低,其实跟年龄没有绝对的关系,只要我有爱的能力,又为何要用年龄来限制我的感情?”

  曼芸知尔荻话中所指的含意,但“人言可畏”又岂是九岁的他可以体会的压力?

  是的,人言可畏!黎曼芸已从休兰山庄的佣人眼神里,看见了这令人难堪的字眼。

  “哇塞!是台东无美女了吗?怎么老爷、少爷全瞎了眼,宣日欢上那个老处女?”

  “她也真不要脸!大小通吃呢!”

  “哎哟!人家目的只想人主薛家这片产业,哪管要嫁谁?”

  这些闲言闲语,尔荻是没听见,倒是向来不同人间扯的苏家姊妹反应特别明显。

  “多做事、少说话才是你们的本分!”苏穆言板起脸、怒斥着。

  “就是嘛!尔荻少爷才不会看上那个老女人,他只是闲得发问。”苏灿珍不相仿这个事件会成真。

  于是,这一晚,苏灿珍等着大家皆已回房安歇的时候,特地换上一袭性感透明的薄睡衣,打算找尔荻“缺天”。

  “你这是干什么?”尔荻尚未就寝,被几声叩门声催去,一打开门,却臊然于眼前身材毕露的女性娇媚。

  “想找你聊聊。”苏灿珍径白走进房门,学着书上说的挑逗字眼。“你喜不喜欢我的新睡衣?”

  “不喜欢,大透明了!”尔荻本想说太嗯心了。

  “胡说,书上说,男人都喜欢女人这样。”灿珍其实也是菜鸟一个,只不过,是那股强烈的企图心逼着她放浪自己。

  “天哪!你看的是哪一种黄色书籍呀?”尔荻不禁有失笑的行径。

  “薛尔荻,”灿珍已有面子挂不住的羞赧。“你不要看不起人哪!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黎曼芸那个老处女。”

  “不许你侮辱曼芸姊,”尔荻立刻反击。“你赁什么跟她比!你以为你投怀送抱就能赢取我的心?哼!你少天真!我才没那么肤浅。”尔荻几乎是不顾苏灿珍的颜面,连吼带骂地把她轰出去。

  而当好强灿珍,含着泪,咬牙切齿地从他房中狼狈奔出之际,她早把黎曼在心里千刀万剁好几逅了。

  薛树基终于回来了!

  在这天晚上苏穆言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中,却有着令她心碎的消息——

  “曼芸,嫁给我吧!我希望可以、水远照顾你。”薛树基突来的求婚,令所有的人皆愣住了。

  “不行,她不能嫁给你!”尔荻在三秒过后,才起身激动抗议。

  “为什么不行?”薛树基甚是不悦。

  “因为……因为……”眼看着尔荻有即将出口的冲动。“因为我要仔细考虑后,才能回覆你。”曼芸一急,便立刻括着嘴,打断了尔荻的焦虑。

  “你愿意考虑!”薛树基喜出望外。

  而曼芸只是迅速地轻点了头,便沈默地盯着盘中的食物,慌乱得不知所以。

  这顿饭,吃得她万般艰辛,在一片的酸涩气味里,她不但要应付薛树基的殷勤,还要用眼光安抚尔荻失控的情绪,好不容易可以告退回芸园之际,曼芸又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苏穆言黯然受创的表情……

  “我该走了、我真的请走了!”曼芸在一番折腾过后,终于崩溃在房间里。

  原来,爱情的去留和她的美丽无关!以前,谢端昱不因为她的美而留下,而今,薛树基和薛尔荻不因为她伪装的丑而嫌弃她。

  哼!好个伟大的薛家男人!可惜,她毫无选择的自由,她只能走,走到没有风波生起的天空。

  这个念头才动,曼芸又听见窗外有Rain And Tear的小提琴演奏。

  “够了、够了!”她不禁捧着头,大声斥着,并顾不得身上的白睡衣和一头被了肩的乱发,飞奔到户外的窗口。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行不行?”她说。

  “曼芸姊?”弦音戛止,尔荻一抬头,便让曼芸的美给震慑了心扉,“你……你今晚……好美……”

  突然间,曼芸终于支撑不住地掩面痛哭,她不算是坚强的女子,又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扛起这么重的包袱?

  “曼芸姊……曼芸姊……”尔荻一个箭步”前,紧紧搂着哭泣不止的黎曼芸,陪着垂泪。

  “我不能爱你,我真的不能爱你,你就放过我吧!”她啜泣地说着。

  “可是,我无法忍受你要嫁给我爹地。”他亦哽咽。

  “不,我不会嫁给他,我爱的人根本不是他。”

  “那是谁?”尔荻捧起她的脸,神情热切。“是我,对不对?我可以听到你内心的回答——是我,对不对?”

  曼芸该拚命否认才对!但,她没有,她刹那间无力逼山U已再编套话言。她只是迥避他、迥避他、再避他……

  “曼芸姊……”尔荻也捺不住心中的火焰,用力地捧住曼芸避的脸,倏地低下头就吻住她的唇片。

  “不要……约瑟……”曼芸的抵抗不到一会儿,便已让尔荻的狂野热情给摧毁防线。

  他们就在没有星月相伴的深夜,拥吻在空旷无人的花园内。不!不该说空旷无人,因为就在芸园的篱笆外面,正有一双含悲带愤的眼,直盯着他们的缠绵。

  凉爽舒适的三月天,就即将结束了!

  曼芸终究婉转地拒绝了薛树基的求婚,并递上辞呈,打算结束最复几次宋词精华,就回台北去了。

  沈重地步回芸园,是多少遗憾和眷恋!毕竟,她比尔荻大七岁,如果有错,也谄由她全部负责订正。

  走近地房间的那扇红木雕花大门,曼芸又忍不住泛起裒愁点点。

  “曼芸姊,送给你。”她才一推门,一大把犹带露珠的野姜花就映入她的眼帘。

  “谢谢。”她又惊又喜,有万分的感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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