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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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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可能是我门没关好。” 她瞪大眼睛,“你骗我,明明有脚步声的。”她开始觉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很吊诡。 “小萨儿……” “不对,就算停电,怎么会连紧急照明都没有?”她慌张的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不见,连一丁点的影子都瞧不见,“齐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她慌了,真的慌了,不是伪装的,这一次,她真的是看不见了。 战傈的冷意窜上心头,她浑身发抖,双唇再也吐不出一句字眼。 一定是惩罚,上天给她的惩罚,当初她用失明蒙骗了每个人,而今,老天爷震怒于她的伪装欺骗,决定把她的视力完全夺去。 怎么办…… 苏醒的喜悦被失明的结果冲散了。 维琴萨陷入空前的低潮,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逐渐失去生存的动力。 她对每个人都冷漠以对,靠近的东西通通被扫落地上,包括食物和药。 她好想大笑,黑块说的没错,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不杀了她,又对不起焰盟的所有成员,所以她被夺去视力,用黑暗惩罚她的背叛。 聂齐桓和医生有了一番长谈,原来是脑部在车祸中遭到撞击,而后产生大量的血块压住了她的视神经,以至于她失去了视力,唯今之计,就是要开刀取出血块,但是,风险…… 聂齐桓心情沉重的走进病房,不意外那一地的混乱。 听见声响,维琴萨又发了狂似的挥舞着双手,“走开、走开——把东西通通拿开——”龇牙咧嘴的凶狠,满室的撞击声响,就连一旁的点滴挂架也被她扫下。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萨儿,你要冷静下来,万一头又疼了怎么办?” 只要情绪一激动,她的脑压上升,难过疼痛的还是她。 “冷静?!我怎么可以冷静,我没办法、没办法——”她费力的挣扎,口中说的是挫败的话语。 “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他逼迫她冷静。 “你说的轻松,这是我的痛苦,不是你的,你当然可以轻松看待,因为失明的人是我不是你,我才是那个无用的瞎子——” “萨儿,你听好,我的痛苦不会少过你,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下半辈子都毁了,只能当个没用的瞎子……” “谁说的,你会点字,当初你学过的,而且你的手很敏锐,你不也引以为豪,还有跳舞,你还会跳舞,像个天使般的穿上芭蕾舞鞋,在我面前轻盈的跳着,这些都是你的能力呀!” “不,我不能,现在的我跳不起来了……”什么都看不到,她怎么跳? “能,你当然能,你说过的,人们对众神表示虔诚的方式,或是诠释快乐悲伤的情绪,恒常都是透过身体来表达,所以身体犹如心灵的一把竖琴,透过身体达到与神的心灵契合,舞路就是一种虔诚的心,黑暗中,这样的信念会在心里更为清晰的浮现,你曾经这么说过的。” “你……” 他怎么会知道?这话,她是说给当时的珊珊听的。 “我当然知道,那天,我站在楼梯间,就听见你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没有自信。”她呜咽出声。 瞎子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看不见一丝一缕的光,看不见心爱的人,除了依赖,还是依赖。 “会的,只要拿出你的骄傲,骄傲如你,自信就会油然而生。” “可是我再也不能看见你……”她伏在他肩膀上,痛哭失声。 “那就感觉,用你敏锐的双手来感觉我,好不好?你碰触我,藉由碰触感受我的模样。我不是对你说过,虽然看不到我,但是你可以碰触我的脸,进而对我的一切开始感觉熟悉,我相信不久之后,即便只是碰触到我的一根手指,聪慧如你也可以轻易的知道那就是我,即便仅仅只是空气中夹杂我的呼吸,你也可以感受我的存在。” 聂齐桓拉起她的手,搁放在自己的脸上,她泪水奔腾,双手颤抖的抚抹着他的脸。 他的眼下有着湿意,他哭了吗?双手不断的抚去,碰触到他的脸庞跟嘴,满脸的胡碴刺痛了她,他是那么注重形象的男人,每天清晨都要仔仔细细的跟他的胡子对抗,可是现在的他却任着它胡乱生长。 她在他脸上感受到憔悴。 “齐桓——”她哭着抱紧他,“我好怕,好怕……” “小萨儿,你怕什么?有我,一切都有我。”他怜爱的抚去她的泪痕,“听我说,你的脑受到车祸的撞击,产生大量血块压在视神经上,所以你才会看不见,只要动手术,就会有恢复光明的机会,不要怕的,一切都会否极泰来。” “真的吗?”她瞪着茫然的视线。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跟医生讨论过了,等你完全冷静下来,我们就可以准备进行手术。” “齐桓,你没有骗我吗?” “傻萨儿,我骗过你吗?” 她摇摇头,依赖的抱着他。 “睡一下好不好?你需要更多的休息,这样才有体力应付接下来的手术,” “可是我睡不着。” “那想想快乐的事情,等你手术成功后,我带你回我的故乡,我们真正的回家去。” “在哪里?” “台湾,就在海洋那一端的台湾。”他摸摸她的额头,“小萨儿,你的故乡呢?记得吗?”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小时侯在梦里,好像看过一大片的花,金色的花,就在山野坡上。” “金色的花?” “嗯,满山满园的金色的花,我好像就在那儿奔跑。” “好,等你复元了,我带你去,带你回去那拥有一大片金色花朵的故乡。” “真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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