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方蝶心 > 贡多拉船的耶诞 >


  那是一个和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背后还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瞧他们的神情姿态,看来睥睨傲然得紧,任由村里的其他人就这样簇拥着。

  “笨,你竟然不知道他们是谁!”梁菲倚大嚷。

  “谁?”她依然不知。

  “大名鼎鼎钧浩药厂的黄老板啊!我听我爸说,那个黄老板是我们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呢!不过少年就出外打拼,人家现在可飞黄腾达了,听说今年的庙会会这么热闹,全是仰赖他出了不少钱呢!”瞧她说的啧啧称奇。

  “喔。”裴香堤似懂非懂的应着,没多大兴趣。

  “走。我们去看看,听听你爸在跟他聊什么。”

  “我才不……”她来不及推辞,就被梁菲倚拖了去。

  两人还没走近,裴父见到她们远远走来,便扯开嗓门喊,“香堤。来,快来,来见见这位黄伯父。”

  老爸嚷得这么大声,害香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别扭的扯出笑容,“伯父您好。”

  “好、好,没想到香堤已经这么大了,伯父离开家乡的时候,香堤还在妈妈怀里呢,现在已经亭亭玉立了,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望着眼前的女孩,满满的笑容里却夹杂着深远意味。

  尴尬之余,裴香堤猛一别头,她的目光不意对上站在不远处的那对年轻男女,蓦然一股寒意打从脚底窜上。

  凛然的森冷,似是瞅着猎物的凶狠,裴香堤明显的抗拒这种敌视,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去。

  “香堤.这是我儿子世钧和他妹妹世裳,他们都刚从国外念书回来,听你爸说,你研究所也毕业了,我看,是时候谈谈你和世钧的事情了。”目光一转,“你说是不是啊,裴兄!”

  “呵呵……承蒙你不嫌弃,呵呵……”裴父一径的傻笑。

  闷的一声响雷猛然劈上裴香堤的脑门,震得她七荤八素。

  她和黄世钧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她和黄世钧这个素昧平生的阴沉家伙会有什么事?

  眼前的男子牵动脸部肌肉,咧出一抹轻蔑的冷哼,旋即和妹妹扭头走人,临去前,这两兄妹倒是有志一同的又给了她和粱菲倚一记讪笑。

  “哼,拽屁!”一边吃着小吃,梁菲倚不忘咕哝碎嘴的叨念了一句。

  当天晚上,在裴香堤的追问下,裴父才说出他为香堤和黄家说定了一门亲事。

  “我不要——”她当下直觉反应。

  “香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况且,这婚事是你母亲生前定下的。”

  “胡说!”她压根儿不信。两年前妈妈的病正重,哪还有什么心思定啥亲?况且她那时候还是个学生啊!

  “爸爸没胡说,两年前你妈妈病重转送到台北的大医院,全都是你黄伯父的多方奔走,就连医药费都是他们出钱帮忙。你也知道咱们一家三口靠着老爸当锁匠的生意支持,说穷不穷,却也是三餐勉强过活而已,要不是黄家的帮忙,哪有能力给你妈住院?”

  “所以呢?”她感觉自己两鬓正不住的发麻。

  “无以为报,你黄伯父记得你小时候乖巧可人,就兴起了两家联姻的想法。当时我感激他的大力帮忙,自然是答应了他的提议。想想,人家开的是药厂,你如果能嫁到黄家去,那以后生病还怕没药吃吗!”

  “爸——”裴香堤无奈的喊.“那是药耶,又不是精美食大闸蟹!”真不知道老爸在想什么。

  “哎呀,你别嚷嚷了,很多人都还不见得盼得到这桩好姻缘呢!况且,当初为了你妈的病,我可是把锁行都顶让出去了,后来还是你黄伯父出资买回来,我们才可以继续生活,要不,早流落街头去了,哪还有钱给你念书?”

  三两句堵得裴香堤哑口无言,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那个黄世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目光孤冷狂妄不说,怕是连性子都阴沉不定,她怎么有办法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一辈子?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梦醒了就没事!可偏偏事与愿违。

  三天后,在街上的一家裱褙艺廊里,她碰上了黄世钧,同样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孔,直挺挺的就杵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倒楣,谁不过,偏遇上这家伙!”裴香堤暗自嘀咕。

  “那是你的画?”冷冷的问。

  “嗯。”须臾。“你——”

  豁然抢来,抖然松开上头的绑结,卷轴滚落地面,一张偌大的中国山水画就出现在他眼前,黄世钧专注观看沉吟半晌,“真丑!”

  “嗄,你……”裴香堤错愕的词穷。

  怎么会有人说话这样无礼?好歹她也是参加过大小画展、囊括不少奖项、倍受大家看好的新生代画家,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瞧,她新弄好的裱褙作品都沾上污渍了,裴香堤气不过,从他手中抢回自己的画,小心翼翼的重新收卷。

  “哥,还不上车,你在跟谁说话?”裱褙店外的名贵跑车里走出一名女子,“哟,怎么又是那个土里土气的土包子呀!”

  瞪着这对兄妹,裴香堤涨红了脸,紧握着拳头不发一语。

  什么跟什么嘛!以为家境富裕就可以对人出言不逊吗?

  不,这人不能是她未来的丈夫,她才不希罕当什么药厂的少奶奶,她要的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能够欣赏她的一切、包容她所有的男人。显然,黄世钧并不能给予。

  见到她眼底的抗拒、反感,蓦然,“谁允你这样看我?”黄世钧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咽喉,手力之重,似是要掐得她窒息丧命。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一时来不及反应,束手无策的落人待宰的命运,原本手中裱褙好的宇画,就这样从手中坠落。滚了一地。

  好紧,她就要不能呼吸了!裴香堤不断的扭摆着头,企图挣脱箝制,可是她越是挣扎,那压制住她所有呼吸的手就越是紧固。

  “快、快放开你的手,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不住的痛苦挣扎,难受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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