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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恭雪珊甫抵国门,浑身骨头快四分五裂的不听使唤,这趟尼泊尔之旅狠狠的把她折腾了一番,遑论她还在当地小居了几周,体验当地生活,一切都是克难又困苦,此刻只有悲喜交加四个字可以说明她的心情。

  驮着行李,依照惯例的在机场拨了电话,这是她和好朋友周如宜多年来不变的习惯,不论出国、回国,总会拨通电话告知彼此行踪。

  呵呵,说起她和周如宜的交情,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们曾经是另一家旅游杂志社的采访记者,一同工作旅行、一同辞职跳槽,现在她们都选择特约工作,为的就是更自在的生活,更自在的旅行,两人在去年还曾经一起探访神秘南美洲,找寻古印加帝国的遗迹,回国后共同撰写了旅游杂记出版发行,还创下不错的销售成绩呢!

  想起她俩的丰功伟业,恭雪珊的嘴角禁不住扬起得意的弧度。

  不过,现在不是她回忆往昔时光的好时机,因为这一回她在尼泊尔经历了非同小可的不平等待遇,简直是天杀倒楣的超级鸟事,为此她还气到打从三天前就食欲不振、睡眠不足。

  “我一定要马上跟如宜说我的悲惨遭遇,控诉那个臭男人的罪行。”抓起电话,她食指凶狠的蹂躏标着数字的键盘。

  话说恭雪珊在尼泊尔当地游历体验时,四处寻宝是她这辈子改都改不掉的嗜好,扣除背着小行囊到处拍照观光的脚程,其他大多时间,她都是屈蹲在路旁贩卖小东西的摊贩前面,仔仔细细的捡选她的宝贝,掐紧荷包的杀价再杀价。

  三天前,热得挥汗如雨的她好不容易在一处跳蚤市场找到一件保存良好的古董留声机,桃木色底座、紫铜雕花喇叭、铸铁基架,如此雅致的造型让她爱不释手,当下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得到它。

  偏偏阮囊羞涩,就在她摆低姿态、使尽手腕试图跟老板周旋的时候,一个轻佻、财大气粗的低俗男人就这样半路杀出拦截她的宝贝,面不改色的掏了两倍的钱,狂妄的扛走她的古董留声机,该死的是,他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歉意。

  错愕不已的她捺住性子跟他晓以大义,谁知这轻佻的家伙竟然说——

  “价高者得,自己没钱也不要挡人财路,穷日子不好过啊!”嘴脸何其卑鄙。

  啊,一想到在异乡受到的羞辱,恭雪珊就想要杀人。

  嘟……嘟……嘟……拨去的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怒气无处宣泄的她本能的冉起眉,“可恶,这家伙去哪了?”

  暗自嘀咕的当下,须臾,电话进入自动答录功能,一抹生疏的娇语入耳——

  “嗯哼,我是如宜,人家现在不在家喔,有什么事请留言,人家会尽快跟您联络的,掰掰!啵儿。”

  宛若糖丝的娇柔嗓音窜入恭雪珊的耳膜,甜腻得惹得她浑身起哆嗦,顿时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她连忙挂上电话避祸。

  她猛搓双臂,惊恐抱怨,“啧,才几天不见,这个周如宜吃错什么药了,干么这么恶心巴啦的吓人?”想着想着,她禁不住又打了一记冷颤。

  联络不上好友,她决定先回家洗去这身狼狈的尼泊尔风尘,还有周如宜在她身上勾引出来的鸡皮疙瘩,回头她再好好说她一顿。

  扬手招来计程车,连人带行李的塞入后座,一路上恭雪珊还对那恶心巴啦的声音作呕不止,是以惹来司机频频回头探视,她则回以赧笑。

  数个小时后,她总算把自己彻头彻尾的刷洗干净,从枯黄的发丝到角质增生的脸蛋,包括她脚底板恣意横生的粗厚脚皮,通通都被她的努力不懈一并磨洗殆尽,毫不留情的冲入排水孔,待恢复她原有的细致柔嫩,才心满意足的走出浴室。

  “呼——”大呼一口气,她歪倒在客厅沙发上,“我的天啊,还是自个儿的家里舒服,尼泊尔呀尼泊尔,这回我可真被你折腾得好惨啊!”

  探手抓来电话,不死心的又拨了周如宜的电话号码,依然没有人接听,不等电话进入答录机,恭雪珊赶紧挂上,免得鸡皮疙瘩又泛滥成灾。

  “呋,这女人躲哪里去了,不会是昏死在家了吧?”下一秒,她又否定这念头,“不对,昏死也不会装出这么嗯心的声音。”

  抓起毛巾,双手扑扑的擦拭着头发,她满脑子不断揣测着好友的行踪,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料准了是周如宜自投罗网,坏丫头,这回看她要怎么给她奖励、奖励……

  脸上漾着恶作剧的狡黠,硬是让电话枯响许久,恭雪珊才懒洋洋的接起电话,双指掐住鼻子软声低喃,“嗯哼,我是雪珊,人家现在不在家喔,有什么事请留言,人家会尽快跟您联络的,掰掰!啵儿。”

  电话那端的人先是一愣,冷不防的狂喷出一口水,接着现场响起几声巨响,随即一阵狂咳不歇,“噗——咳、咳咳……”咳得掏心又掏肺。

  恭雪珊还来不及大笑,对方猛咳不止的声音引起她的纳闷,眉一挑,唔,不对,这声音根本不是如宜的。

  她收起顽皮,敛容恢复冷静的问:“喂,哪位?”

  “咳咳……是我。”男子痛苦又无奈的回答。

  “裘老板——”她大声惊呼,连忙又掩住嘴巴。

  完了,是裘谨章,聘请她担任特约作家的杂志社大老板,说来也算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头号追求者,该死,周如宜害惨她了啦!希望他别对刚刚她那恶心的口吻产生什么不良遐想,或是觉得被冒犯。

  “咳咳,嗯,是我,没错。”

  她努力挽救尊严。“对、对不起,我以为是如宜啦!你没事吧?需不需要送医?”歉意加内疚。

  “没事,呛到而已,咳……”

  “裘老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认错准没错。

  许久,裘谨章终于控制住“灾情”,勉强的镇定说话,“好了,我没事。你可回来了,在尼泊尔住得还好吗?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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