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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那是她的新婚之夜,年老的新郎死在床上,留下偌大的财富。

  而那个陆修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连自己大哥的婚礼都不出现?为什么陆境山在死前才提起这个名字?那是一个谜……

  撇下工作匆忙赶回台北,因为台北传来不幸的消息。

  待苏立文访查到婚礼的时间、地点时,已经是距离婚礼开始的前一小时,无独有偶,所有的宾客也都是这般待遇,着实吊足大家的胃口。

  匪夷所思,一个女子要走入婚姻莫不欢天喜地的急欲和众人分享,哪还会偷偷摸摸的掩饰隐瞒,除非内有隐情,但能够这么沉得住气,新娘子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不能等闲视之。

  任谁也没料想到,新娘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青涩得像奶娃似的,听到苏立文宛如说书似峰回路转的陈述,陆修棠怎么也不敢相信。

  狐疑还未解去,不幸的事情接睡而来,距离震撼的婚礼结束不过两个小时,新郎陆境山竟然就死在新房床上,留下新婚的小寡妇怔然独坐床沿。

  他死了,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死了!一想到此,陆修棠坐在飞往台湾的商务舱里,心绪纷扰不止,机翼划破的云层,就像他心中伤口。

  十年有了吧!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早,陆修棠沉重的闭上双眼,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恨。

  好不容易飞机降落,他匆忙出关,高大的身材在出境大厅里疾定梭巡。

  “阿棠,快——”苏立文等候多时。

  背起行囊,他第一次觉得回到台湾是那么的沉重,机场外头的空气窒闷,一如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很想像十年前那样大哭一场,可是眼睛却出奇的干涩。

  “立文,谢谢。”

  “现在不是说谢谢的时候,你大哥的丧礼在今天举行了。”苏立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今天?”陆修棠惊愕的看看手表,这时已是下午时分。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前了,我们现在快赶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苏立文催促着发愣的他。

  车子发狂的驶上高速公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修棠想理出点脉络。

  “别说你不知道,我都一头雾水,两天前才办完婚礼,今天又马上举行丧礼,而且还谢绝外界的吊唁,别说你纳闷,商界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为什么,只能说这个小新娘真是……”

  “真是什么?”他抓住他话尾。

  “啧,你该懂我的意思的,就是觉得不寻常嘛!为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又不是其貌不扬,还是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据说学历是顶尖的高,跳级跳到极限,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嫁给你大哥,他都足够当她爸爸了,恕我说难听点,努力一点他的年龄当她爷爷也当得过了。”苏立文一边喳呼,一边猛踩油门,把一旁的速限标志当作是观赏用。

  “什么来头?”陆修棠的眉紧紧蹙着。

  “没爹没娘的小孤女,”他翻个大白眼,“去年底才刚考进陆氏,上个月被拔擢为特别助理,你大哥对她很信任。”

  陆修棠脸色益发的凝沉,不发一语。

  “美人计?不,他不是那种人,要不早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

  “你还能闷着不吭声,我看不用等到遗嘱公布,我敢说,你那文君新寡的小嫂嫂马上要从小孤女变成全台首屈一指的大富婆了。”

  “钱财无所谓,我只在意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口吻严肃的道。

  “怎么可以不在意,说不准是谋财害命呢!”苏立文激动的猛挝方向盘,“快、快、快,这该死的老爷车。”

  谋财害命?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会有这等缜密心思?陆修棠始终存疑。可一连串的不合常理,别说他要疑心,任何一个有逻辑概念的人都会怀疑。

  车于在陆家私人墓园前停下,人出奇的少,零落的几部黑色房车停在外头,陆修棠手掌心微微发汗,他宁可这是一场诡计,一场拐骗他归来的诡计,他不希望看到最凄凉的他。

  “发啥愣,快进去——”苏立文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他叹了口气,迈开沉重的步伐。

  “修棠——”前方传来呼唤。

  陆修棠半眯着眼眸,想要将那人看清楚,半晌,他沉沉的唤,“舅舅。”是施启铭。

  “表哥。”施启铭身旁的男子唤了声。

  “嗯,振凯。”

  “你这孩子终于出现了,你要再不出现,舅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婚礼办得惊天动地,结果丧礼却这么寒酸,连个挽联、花圈都没有……我不姓陆,人家不把我当一回事,我认了,可……”施启铭掩面痛泣。

  陆修棠没有吭声,虽然他姓陆,可他也有十年不曾属于那个家,他又能说什么?忧伤的眼眸瞥了施振凯一眼,要他安抚激动的舅舅。

  “丧礼刚结束,大表哥的棺木已经下葬,我们现在正要回陆家去,律师说待会要宣布遗嘱。”

  施启铭匆地扣紧陆修棠的手,“修棠,你一定要出席,现在除了你有资格说话,我们这些外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你好歹也要为你哥哥出口气,说什么你都是陆家唯一的传人,绝对不能让那个丫头片子这么目无尊长的嚣张。”

  那手扣得陆修棠发疼,深刻的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舅舅,你别这样说,你不是外人,况且这些年陆氏集团也有你在操心劳力的。”

  “我就知道还是你念旧,你大哥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后来防我防得紧,全让那丫头只手遮天……”施启铭声泪俱下的控诉。

  这时,墓园又走出一伙人,簇围着一名浑身黑衣、黑裤、黑帽打扮的年轻女子,她鼻粱上挂着一副墨镜,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一脸白皙,唯独那张唇,艳红得过分。陆修棠静静的瞅着,心脏却莫名激跳,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频率。

  施振凯回身一扫,压低音量说:“她就是大表哥的新婚妻子。”

  是她?一个年少至此的女孩——陆修棠眉心揪捺着皱痕,是惋惜还是错愕,自己都无法确切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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