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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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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汐径自拨开一只压坏了的荔枝,把雪白的果肉放进嘴里,“好吃!”她满足地说。她没有说谎,真的好吃,很好吃。 梅遐松懈地笑了。顾盼汐望着他的笑脸,心中一阵迷惘。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昨日,他才嚷着顾盼汐是红颜祸水,轻视女子之意,显而易见;可今天,他却不顾一切地下水救她,即使是夏心骗得他差点儿掉了命,可他也没有生气,更别谈流露轻视之意了。他到底…… 梅遐的气息有些粗重,顾盼汐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要吃吗?”她把手里的荔枝递给梅遐一颗。 梅遐笑吟吟地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掌将要碰到荔枝之际,他扑倒在了石桌上。 “啊!小姐!”夏心尖叫了起来,“他的背!他的背!” 在梅遐身上披着的白色外衣上,一团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地在他后背渐渐扩散着。 一阵慌乱过后,顾盼汐冷静了下来,“夏心,快去唤人来!如果能叫一顶轿子来就最好,不然的话,就唤几个大汉来,把他背到城里找大夫去!” “喔……”夏心战战兢兢地说着,“那,小姐你……” “我在这儿看着他。”顾盼汐斩钉截铁地说。 “小姐,万一我还没回来,这臭苍蝇就咽气了,你岂不吓死了?”夏心为难地说。 “说什么混话!还不快去!不然,我可气死了!”顾盼汐厉声说道。 “啊,是!”夏心一溜烟就跑。 顾盼汐望着夏心跌跌撞撞的身影,摇了摇头。她收回了视线,望着伏在石桌上的梅遐。背后的血迹在扩大着,白衣上赤血刺目。 难怪今天他穿了黑色衣裳,原来,是受了伤,怕血迹渗透衣衫。可是,他难道就不能不来吗?顾盼汐心下茫然。 她听人说过,大出血的时候,要按住伤口,才能止血。那一片鲜艳的血渍是很可怕,可是梅遐惨白的脸庞更可怕。她果断地走了过去,伸出雪白的小手,用力捂住了梅遐的后背。 温热的触觉从梅遐身上传到了她的掌心,又传到了她的心里。梅遐身上的男子气息也飘进了她的鼻孔。这味道很熟悉。顾盼汐皱起了眉头。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遐低低地呻吟了一声,顾盼汐赶紧收回了她混乱的思绪,俯身端详着梅遐的脸。 梅遐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目光有些混浊,似乎是意识不清。顾盼汐的心揪了一下,“梅公子,你还好吗?”她焦急地问。“嗯……”梅遐喉咙里飘出一丝无意识的呻吟。 “是我啊……”顾盼汐听人说过,受了外伤的人意识混沌是很凶险的。她着急了,又向梅遐凑近了些。 一张芙蓉秀脸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梅遐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说道:“盼……汐……” “对,是我。”顾盼汐稍稍松了口气,梅遐总算是还认得她。 “嗯……”梅遐勉力想坐起身来。顾盼汐毫不客气地把他按住,道:“莫急,先躺着,夏心已经出去唤人来了。” 此刻,梅遐才感到顾盼汐正按着他后背的伤口,“啊,盼汐,别按了,当心血污了你的手。”一想到她白嫩的小手沾上了肮脏的血渍,他就不忍。 “你……”顾盼汐已经完全昏了头。梅遐是如此的体贴,若不是亲耳所闻,她不会相信梅遐会说出“红颜祸水”那样伤人的话来。 听不见顾盼汐回应,梅遐就动了动身子,“别动!”顾盼汐果断地说道。清脆的声音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梅遐乖乖地伏在桌面上,没有再动了。 全身疲倦之极,顾盼汐按在他后背上的小手让他感到安稳惬意。恍惚间,梅遐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睡吧。”察觉到他的倦意,顾盼汐温柔地哼起了小曲儿。梅遐听着听着,竟有了飘飘若仙的感觉。细细地,他嘟囔了一句什么。 顾盼汐听不清楚,她把耳朵贴近了些,轻声道:“说什么,我听不见。” “红颜祸水……”虽然是非常细微,顾盼汐还是听清楚了这么几个字。 仿佛有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她只感到浑身冰凉。她是祸水,梅遐是在怨她累他差点送命吗?可是,看梅遐的表现,又不像是这个意思啊…… 好混乱!心里好混乱!顾盼汐怔怔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不知过了多久,亭子外传来了夏心的声音。顾盼汐恍惚地抬头一望,夏心身后跟来了两名男子。一人穿着儒生衣衫,貌美如女子;一人服饰讲究,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玩味的笑。 “啊!”顾盼汐想起了什么,那个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的人正是广州知府。有一次,他去拜访顾士礼的时候,顾盼汐见过了。她慌忙道了个万福,“知府大人,妾身有礼了。” “顾小姐,别多礼。那旱鸭子可有气吗?”胡澈大大咧咧地问,声音大得有些做作。 “啊?”顾盼汐有些愕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呵呵,狐狸眼,小姐还不晓得旱鸭子的外号儿咧!顾小姐,小生水濯之!”水濯之一揖到地,笑眯眯地说,“小姐敢情晓得桌上的那人叫梅遐,不过,我等可不叫他这名儿,今后,小姐也跟我们一样,叫他‘旱鸭子’好了。” 啊,原来梅遐的外号叫旱鸭子。看来,他不识水性可是人所共知的。顾盼汐刚要笑,可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梅遐,那丝笑容就凝住了。 “哈哈,小姐,莫要担心,旱鸭子是鸭子,扁毛畜生的生命力都是很强的,用不着操心!”水濯之坏笑着,上前推了推梅遐的后心。 “唉,这位公子,他受伤了,不可……”顾盼汐着急了制止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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