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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哼。”商老太爷一惯的口气。

  商青蘅跟在后头,不时瞧着魏清笙,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商老太爷说着针锋相对的话。

  靳非垠在他们走后,才从隐身处现身,四下看了看,没有半个人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她在床边坐下,忧伤地凝视着商问存苍白无力的脸,心头难过异常。

  她该跟去的,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救少夫人而受伤回来,据说那道伤口很深很长,在他的胸腹间划了好长的一道口子,血像涌泉般涔涔而出。

  天哪,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啊。如果有她在,她一定不会让他受伤的。

  温热的泪珠落到放于被上的手背,昏睡中的他动了动,好似要醒转过来,但犹沉浸在伤痛与自怨中的她,并没有发觉到异样。

  “你醒过来啊……”她轻轻泣着。

  他涩涩地睁开眼,适应着光亮,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蛋,还有那脸上露出的点点忧伤。

  他努力抬手,想要为她拭去颊上的珠泪,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落人她承接的掌中。

  他朝她虚弱地笑笑,更加惹来她的珠泪。

  “如果……如果我的伤能换到你的泪,那……也值了——”未完的话让她伸手掩住。

  “胡说!”她怒道。

  他眨眨眼,她放开手红了脸,将握住他手的手也撇了回来,却叫他半路抓住。

  她怔怔地望着在他掌中的自己的手。

  “其实,你可以保护自己的。”她幽幽道。

  “可是,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的话说得很轻,但她听得非常清楚。

  “是吗?”她低低道。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起来转身——

  商问存讶异地看着她的举止:“怎么了?”

  “我……我走了……”她紧咬住自己的唇,不让泪再次落下。

  他是保护他的妻子受的伤,他是保护他的妻子受的伤,保护他的妻子、妻子……

  “妻子”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嗡嗡作响,仿佛要将她吞没。

  他为了他的妻子,居然会不顾自己的命!他的武功很高,少人是他的对手,但他的妻子却不是,所以……所以他差点丢了命!

  啁,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在他心里占据一点位置了,以为自己是他在乎的人之一了,可是……

  可是啊,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在想的,原来一切都是梦啊!

  是梦吗?

  “你……”脑中干转百转,他霍然明白。

  “等等……”他挣扎着起身。

  她因他的话而回头,却见到心惊的一幕。她急忙冲回床边将他压下:“你不要命了吗?”她的脸色此刻与他的同样苍白。

  “我……我要的……”他想留着命与她共携白首啊,但她似乎是误会了他要保护魏清笙的用意。

  她沉默。

  “我……其实,在我中了那一刀时,我……我想到的是你……”他注视她不可置信的眼。

  “是的,”他道:“我想到的是你……”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中突然一片清明,明白了自己的心是在早些时候的事,但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却是在那一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知道她的影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无论如何都去不掉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攻占了他的心房,并且直接地将那一片尚无人进驻的心田占为已有,不留丝毫空隙。

  “我……”泪落下,这回是欢喜的泪。

  他费力地伸手拭去她的泪,温柔地朝她微笑: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妻子……”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妻子……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靳非垠托着腮,靠在床边兀自沉思,思考着商问存这句话的含义,而那让她困惑之人,已然再次沉睡过去。

  她,自然指的是少夫人了。但他怎么说少夫人并不是他的妻子?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而更加怪的是,从她这几天来的观察,那少夫人对商青蘅比对他来得要亲切,来得更加随性而为。

  如果不知道的人,或者会以为那商青蘅才是与少夫人成亲的人吧?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有这个可能吗?

  他说她并不是他的妻子,当她告诉他,少夫人与商青蘅之间的怪异行为时,他非但没有怒意,更加没有丝毫觉得不妥或者别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告诉她,他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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