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风光 > 二娘煮饭婆 | 上页 下页
二十六


  “昨夜吃了穆夫人做的清汤,皇上最宠爱的梅妃娘娘突然上吐下泻,御医诊断是食物内含毒所致,皇上大怒,要属下前来捉拿。”老太监淡淡地解释。

  “荒谬!昨夜两百多道菜,怎知就是忻桐的菜出了问题?”办案办多了,穆弘儒一下子便找到疑点。“何况,喝了汤的不只梅妃娘娘,其他娘娘、王爷甚至皇上都喝了,怎么就没事?”

  “这……只有梅妃出事,不就代表穆夫人是针对梅妃下毒?”老太监的目光有些心虚,抓人的动作却没有停。“来人,将穆夫人带走!”

  文人出身的穆弘儒根本就不可能敌得过这群侍卫,同样的,侍卫也不敢对他如何,只能用人墙挡着他,让其他的侍卫将人带走。

  “太过分了!我要见皇上!我要亲自向皇上问清楚,为什么要捉我妻子!”他几乎气疯了,怎么待在皇宫才一晚,昨夜众人对忻桐的称赞就全变了天?

  更别说他们捉拿忻桐的理由,根本是毫无道理又牵强!

  就在他气急败坏地走出屋外,正要冲向乾清宫向皇帝老子问个明白时,才到花园口,便看到方才拿人的老太监站在路口,分明就是算准了他会出来,在这儿挡他的路。

  老太监一见到他,立刻语重心长道:“穆大人,皇上出宫了,你现在去是找不到人的。”

  听他这么一说,穆弘儒略微冷静下来,狐疑地说:“这么巧?”

  “皇上做的事,总是有他的道理,奴才相信穆大人若不轻举妄动,穆夫人会没事的。”老太监这话,已经有些隐喻了。

  所以……捉拿忻桐这件事,肯定不只为了梅妃中毒这么简单,背后肯定另有什么意图。

  但忻桐才第一次来皇宫、第一次面圣,她得罪过谁了?

  思索间,穆弘儒蓦地有种被人注视的异样感,他抬头举目,目光越过老太监,看到花园外远远立着一个华衣女子,不避讳地和他四目相对。

  这是一直想嫁给他,却让他敬而远之的仪安公主。

  这时间,她怎么会在这里?

  公主和他对视一会,便转身飘然而去,但凭这一眼,穆弘儒已全然了解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场针对他和忻桐的阴谋。

  更甚者,这阴谋恐怕从他调兵追捕采花贼、回宫述职的那天,就已经开始策划……

  梅妃似乎身体不适了好几天,因此忻桐也被囚禁起来,最后罪名居然坐实了是毒害皇亲贵族。

  而穆弘儒这几日不管求见皇上、求见梅妃、求见皇后,全都吃了闭门羹。

  他也拜托了几个阁内的大臣,想透过他们去了解事情的真相,然而总是调查到一个瓶颈,大臣们便打了退堂鼓,劝告他别再深查下去。

  一个仪安公主,或许还无法让大臣们全心存忌惮,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一切阴谋规划,全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假意要他带忻桐到京城,什么进献厨艺恐怕也都是借口,最终目的便是要分开他和忻桐。而谋划了这么久,连梅妃都被拖出来演戏,为的大概也只是一个仪安公主。

  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表态得这么清楚了,这群皇亲国戚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在京中奔走数日,他一直没回去,而这消息早在开封传得沸沸扬扬了。

  又过了半个月,穆弘儒在京城的宅子外,突然来了一辆马车。

  车才停定,一抹小身影便从车里冲了出来,不顾礼貌地直擂着穆府的大门,门房才打开门,那抹身影便唰的一声冲了进去。

  “是谁……小少爷?”门房见到来人,不由得一愣。

  只是穆丞早已奔进屋里,直直朝父亲的书房去了。

  此刻穆弘儒正坐在书房里沉思着,门忽地被砰的一声打开,他还来不及反应,见到来人居然是儿子,先惊异地皱起了眉。

  “爹!爹!听说小娘被皇上关起来了?”

  “你怎么跑来了?我不是交代胡关好好照顾你……”

  “是我拜托胡关叔叔的!一听到消息,我怎么还坐得住呢?就请胡关叔叔赶路带我来了。”穆丞的小脸上充满焦急与担忧,“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被太多烦心事笼罩的穆弘儒,眼下也没心思骂儿子了,只是肃着脸点头,“确实,忻桐被皇上扣留起来了。”

  穆丞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急急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该说,是爹害了她吧……”他长叹了口气。

  “爹,你怎么就不能对小娘好一点呢?小娘她……她好委屈啊……”穆丞突然眼眶一红,大滴大滴的泪落了下来。“前阵子她戴了那镯子,你一直骂她,现在居然还被关起来……爹,我老实跟你说,那镯子根本不是小娘自己戴上的,是我叫她戴的……”

  “什么?”穆弘儒白了脸,直起身子,“你说清楚点!”

  “是我……听说那镯子是当家主母戴的,又听说娘生前戴过,就自作主张将它由书房取出,拿给小娘戴……”穆丞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小小的心灵早已被愧疚磨蚀,现在再加上知道忻桐被囚禁,他根本承受不了。“后来爹发现了,很凶的骂小娘,又对小娘很不好……可是小娘要我别说,她怕你惩罚我……她说我知道错就好了,没必要和她一起受苦,可明明错是我犯的……”

  “爹,小娘真的很可怜,我看她天天都在拔镯子,拔到手都伤了,还脱臼了好几次,痛到脸色都发白……我却帮不了她,只能看她受苦……呜呜呜,我要小娘回来……”

  儿子那痛哭中夹带着惭愧的言语,犀利地剐着穆弘儒的心头肉,令他险些受不了这凌迟般的苦,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但这种苦,又岂有当初忻桐所受的万分之一?

  是他误会她了。他的责备、他的怒火,全让无辜的她一力承受,而他又做了什么?害她被关起来?

  在皇上的阴谋下,说不定两人从此走上分离之路,他却来不及告诉她镯子背后的真相,这对她一点也不公平。

  想到她这阵子蒙受的委屈与承担的压力,他不禁心疼她一个纤纤女子怎么受得了!肉体的折磨加上精神的虐待……他究竟做了多该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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