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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蓝芷颐又不搭理他了,说实在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可是她没理由和他赌气的,她只是不想见到他、不想吃药罢了。

  回到王府穿过花园,那两棵昙花正绽开无数的花朵,在月光下嫩白的蕊瓣更显得晶莹剔透,他们同时伸出手以食指在花蕊上接了花露,并很自然地放在齿间一点。他们同时都发现自己和对方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一瞬间,那迷惑吃惊的表情也是一致的。

  杜君衡不止一次的发现,她许多的小动作都和小时候一样没变,可是她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他不解的是很多事是他教她的,所以她会有和他相像的地方,为什么她不会觉得奇怪?

  蓝芷颐不明白的则是这个成天嚷着要出家的道士,居然随时可以神游,不过她不想知道他是神游仙境或是魂迷地府,还是把握机会享受这难得的花开时刻要紧,这花这么美却谢得快,所以她任何一刻都不能流失。

  容定王妃忧心忡忡地等着杜君衡回府。

  “芷儿几天来,脸色愈来愈差,白天也总是昏睡,快去替她看看。”她不等儿子换下官服,就推着他去西厢。

  “娘!群主为了筹备婚事太累,又加上晚上不睡,所以白天睡得多,不碍事的。”杜君衡知道如果不让母亲安心,她准会忧心成疾。

  “筹备婚事?筹备什么婚事?”容定王妃想知道这些孩子又在做什么?

  “她希望三个月内让小瑶和止臻成亲,这是昭阳王府的大事,所以她有很多事要做。”杜君衡边换下官服边答着。

  “昭阳王的婚事怎么要芷儿忙呢?”容定王妃不明白地问。

  真不明白他娘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怎么常让他怀疑她知道昭阳郡主就是芷儿?他问道:“娘难道看不出来昭阳王府是郡主在当家主事?”

  “什么?我只知道郡主其实是姊姊,王爷是弟弟!”容定王妃睁大了眼非常意外。

  “娘还知道什么?”杜君衡乘机想弄明白。

  “还有什么吗?”容定王妃马上偏着头,假装胡涂地问。

  “娘为什么硬是要叫郡主芷儿呢?”他还是想探口风。

  “你不也几次不经意地叫她芷儿?”容定王妃反问。

  “有吗?”他微敛着眉,不承认地说。

  “就是前天,她不小心绊脚了,你不是脱口就叫她芷儿吗?”容定王妃一脸罪证确凿的样子,让杜君衡警觉自己最好转移话题,情势变成母亲在探他的口风。

  “娘,这婚事我和爹提过,爹一直不答应,娘可得帮我。”

  “要你爹答应,其实很容易。倒是芷儿这么下去怎吃得消?我得替她张罗才行,免得累坏了她,也误了止臻的婚事。”容定王妃显然一点也不想替儿子解决事情。

  有时候觉得他娘待别人比待自己的儿子好,对蓝家姊弟处处呵护,对他就放牛吃草。他抗议道:“娘,我才是你儿子吧!”

  “是哦!可是你说要出家的,止臻可不同,虽然是半子,对我不知有多贴心,你都不及人家十分之一。”容定王妃存心激他。

  “那也得爹答应了婚事,娘才有这贴心的半子。”他不甘示弱地提醒。

  “瞧你就是不开窍,都要娘帮衬了,也不晓得让让口,教为娘如何情愿帮你呢?”容定王妃口上失利,只得端起架子来。

  “娘教训得是,衡儿知错了,敢问娘有何妙方?”杜君衡连忙陪小心。

  容定王妃满意地说:“这才是儿子应有的态度。这样吧!这件事娘替你打发,但往后你得配合,娘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顺带也提了条件。

  “娘要我做什么?”直觉其中有诈,他机伶地先问清楚。

  “很多事啊!给小瑶办嫁妆、上殿请婚、宴请宾客等等。这还要问?”容定王妃说得一脸不屑,好让他信以为真。

  “好的。”杜君衡也认为这些都是应该的。

  “把你的箓籍拿出来。”容定王妃慎重地说。

  “拿箓籍做什么?”杜君衡不明白这事和自己的箓籍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进靖室取了出来。

  “你在箓籍前发誓,有箓籍为鉴,就不怕你反悔。”容定王妃戒慎地说。

  “什么事怕我反悔?”他又起了疑心。

  “我让你做的事啊!别到时要你招待客人你又嫌烦!”

  “这么点小事也信不过我?”他虽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可也知道母亲有时是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

  “兹因表妹与昭阳王亲事委请萱堂权处,故凡属此事事宜,定当遵奉母命,不敢有违!京城清风观小臣杜沐风谨盟。”杜君衡恭敬地跪在箓籍前盟誓。

  容定王妃一听他的誓辞,觉得她这个道士儿子真不是普通的贼,居然自动地限定“凡属此事事宜”,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他再怎么玩出妻嫁妹的把戏!

  “爱妃,这妥当吗?如你所说,那昭阳群主若真是昭阳王,她可是连皇上都不给情面的,我们这么算计地,她要是知情可不得了!”容定王是见识过昭阳王在金殿辩争的强势作风,他深觉不妥。

  “这哪叫算计呢?她本来是我们家儿媳妇嘛!咱们不过是让她认祖归宗,要真说被算计的是那不孝的衡儿嘛!对他就没什么好过意不去了,他折腾我们半辈子了,跟他讨点利息也是天公地道的。”容定王妃觉得这事是顺理成章的。

  “爱妃,让儿媳妇回来,应是彩凤还巢,不叫认祖归宗吧?”容定王疑惑地问。

  王妃白他一眼,啐道:“现在不是计较措辞的时候。等我和止臻谈过后,你就按计画行事。”

  蓝止臻听完容定王妃的话后,考虑了很久,“王妃,姊姊的性子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哄骗得过的。她是一再地依我的,是因为她纵容我,并不是让我唬过了。”

  “所以非得由你出面,我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想好好地疼惜她而已,就算她日子不多了,也该有人好好地照顾她,你给不了她一个祖宗牌位不是吗?”

  “王妃怎么知道姊姊……”蓝止臻讲不下去了。

  “我每晚去看她,这些天她每夜吐血,别看衡儿像没事人一样,这几天他日渐消瘦全是为了芷儿!我这儿子有什么心事,做娘的哪有看不出的。”容定王妃垂着眉,显得格外忧伤。

  “让我考虑。”他不得不考虑清楚,就因姊姊日子不多,才得更慎重,他只要姊姊高兴就好了。

  蓝止臻和容定王妃谈过后,便到蓝芷颐的房间探望她,她正和管家核对宴客名单。

  “江伯,把东西收到我房里,往后这些事不可来烦郡主。”他交代了一声,管家江伯立刻听命。

  “你真的长大了。”蓝芷颐宽慰地看着他,他办起事来就有大将之风。

  “我早长大了,所以请姊姊放心地依靠我好吗?”蓝止臻坐到蓝芷颐身边由衷地说。

  “我也知道你长大了,加上积毒可以除清了,我很放心。”蓝芷颐的话意味深长。

  “姊,你是不是要丢下我?我知道你很累,可是累了可以休息,不要丢下我!”他立刻蹙着眉不喜欢这话中的意味。

  “我是要休息,所以等你婚后我要离开一阵子,以后蓝家就交给你了。”她神色怡然地交代着。

  蓝止臻抿着唇久久不再说话。他多想好好地照顾姊姊,可是她却这么绝情,为什么他们同甘共苦地走过这么多苦难,却不愿让他陪到最后一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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