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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不是怀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她的脸拉得老长。“什么三从四德、逆来顺受,做妻子的都这么可怜吗?”

  他一耸肩。

  “没办法,古有明训,书上头是这么写的。”

  “那我不嫁了!”她两手一插,嘴嘟得老高。“就是在冷月山庄当犯人的时候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你说这是什么话!”他没好气地瞪她。“迎亲的人明天就到了,你现在才要反悔?不晓得当初又是谁死赖在人家那里不肯回来的?”

  自他们从冷月山庄回来之后,师父没事就爱拿这件事糗她,她有些不高兴地说:“师父,你又来了!”

  “唉!”骆巧铃叹了口气。“难怪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师父养了你十几年,怎么,现在说你几句都不行?”

  她自知理亏,趋前抱住师父的脖子撒娇。

  “徒儿向您老人家道歉嘛!”

  “您老人家?”他瞪大眼,头摇个不停。“我怎么受得起!”

  “师父……”她拉长尾音,带点警告的味道。

  “好啦、好啦!”骆巧铃拉开她的手。“咱们师徒俩就别斗嘴了,明天可是大日子,早点睡吧。”

  她闻言,有些感伤地说:“以后就是想和师父斗嘴也没这个机会了。”话才一说完,她的头顶马上就被狠狠敲了一记。

  “你咒我呀!”

  “师父!”她摸着头大叫。“人家是舍不得你耶!你怎么又打我!我就是这样被你敲笨的!”

  他瞪大眼看她。

  在你的轻功,来回冷月山庄和望雪峰也不过一天的时间,难不成你嫁了人就忘了我这个师父啦?”

  “是你自己说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的!”她嘟着嘴提醒。

  “哎!”骆巧铃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也只是告诉你有这回事而已,又没叫你照着做。我不是说过,我最讨厌这一套了吗?”见她又想扑过来抱他,他连忙往后退,让靳蝶儿扑了个空。“好了啦!赶快去睡!”语毕,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退出了门外,将门关上走了。

  这天夜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想起明天就能见到白玉寒,她的心就跳得好快,噗通噗通的声音吵得她根本无法入眠。

  她闭上眼睛,努力地想把他的影像赶出自己脑海之外,却发现怎么也赶不走,最后终于受不了的起身,决定抱着棉被去找师父。

  “谁啊?”被敲门声音吵醒的骆巧铃睁着惺忪的睡眼前来开门,一见是自己的宝贝徒弟,不禁皱起了眉头。“都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抱着棉被想来暗杀我啊?”

  她拖着棉被走到床上坐下。

  “我睡不着。”

  “你该不是怕鬼吧?”这是一句消遣她的话,但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不是。”

  “那是怎么?”

  她闷闷地开口:“我的脑子里有一个人一直跑来跑去,害我睡不着。”不需要她说出那个是谁,骆巧铃马上就猜到了。

  “是那个姓白的小子吧?”

  她没有半点犹豫就点头。

  “好奇怪喔,师父!自从我离开冷月山庄之后,他就一直在我心里荡来荡去的,一刻也没有不见过。”

  “别把他说得像鬼似的。”

  靳蝶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有些不高兴师父的不正经。

  “师父,我是很认真的在和您谈事情耶。”

  “我知道,我知道。”骆巧铃这时才正了正脸色,清了清喉咙,一脸严肃的宣布:“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一种病。”

  “病?”她吓得睁圆双眼。“是什么病?会不会死人?”

  “这病可比死还要痛苦,你会吃不下、睡不好,做什么事都觉得没劲儿,就是一直想着同样的一个人。”

  “哇!”她惊声叫了出来,终于完全集中注意力。“师父,您说得真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耶!这到底是什么病?”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道:“此病名曰相思也。”

  “相思病……”她偏了偏头。“这病的名字还真奇怪,那这要怎么治?我已经病很久了。”

  骆巧铃不禁摇头。

  “傻丫头,你爱上他啦!”明天都要嫁给那个男人了,居然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觉。

  “爱?”她搔搔头。“原来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他对我下了蛊,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咧。”

  哎,常听人道:“傻人有傻福”,看来真是一点也没错,他这个傻徒弟能找到这么好的归宿,只能说是老天保佑。

  他走回床上躺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好了,现在可以睡了吧?”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

  她在他身边躺下,乖乖地把自己的棉被盖好。

  “睡吧。”

  过了一会儿,就在骆巧铃即将跌入梦乡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师父,可是我还是睡不着。”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她,又打了一个呵欠。

  “好啦,等你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只要告诉他,你喜欢她,这么一来,你的相思病就会好了。”

  “是这样吗?”她低声喃喃自语,但骆巧铃没再理会她,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了客栈门外,吸引了不少村民围观。

  白玉寒端坐马上,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显得特别醒目,靳蝶儿由窗外往下望去,一眼就瞧见他。

  随着白玉寒抬头,众人也跟着抬头仰望,他脸上那始终挂在嘴角的浅笑,一如以往,与她记忆中的样子毫无两样。

  她的心突然狠狠跳了一下。

  “师父,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说吗?”她忽然有一种想要马上告诉他的冲动。

  正在一旁整理东西的骆巧铃一时之间还搞不太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喔,你说那件事啊。那个时候说比较有效啦!”

  在村中的妇人帮忙将她打点好之后,骆巧铃探头看了看外面。

  “就等你了,走吧。”

  到了楼下,白玉寒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他将靳蝶儿的手放到新郎倌的掌中,轻声说道:“我这徒儿就交给你了。”

  靳蝶儿扭头看他。

  “师父,不如你和我一块到冷月山庄好不好?”

  看见她眼中闪着泪光,他故意说个玩笑想逗她开心,让气氛轻松点。

  “怎么,你想要师父当陪嫁品哪?”不过这个玩笑显然不太有效,因为她眼中的泪已经慢慢地凝聚了起来,随时都会落下。

  她可怜兮兮地说:“师父,我会很想你的。”

  “我可不会想你。”骆巧铃揉揉她的头,半开玩笑地说:“我一个人在山上自由自在的,没有了你反倒清静。”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却渐渐有些哽咽。

  “师父!”她挣脱白玉寒的手,转身一把抱住他。“就算你不想我,可是我会想你啊!”

  他安慰地轻拍她肩膀。

  “你有空的时候还是可以回来看看师父,其实也很近的。快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他将她推回去给白玉寒,催促他们出门。

  迎亲的队伍慢慢远去,骆巧铃一直站在客栈门外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队伍已经成了一个小点,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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