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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自从那个星期天,严开还是如常跟她相处,反而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是自己;他有意或无意的探询或触碰,都会教她脸红心跳好一阵子。

  她想躲他,却又舍不得他。有时候掩饰的不好让严开发现了她的怯懦,梁善善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严开那受创但假装无所谓的眼神——他不要她说抱歉,他说他等她长大。

  但,梁善善明白,再这么下去,严开总有一天会因为耐性耗尽离她而去!

  天啊!梁善善苦恼着,她不要他离开,但一个人又有什么权力规定另一人的去来?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吗?

  爱情?唉,爱情!爱情为什么不是服侍老人照顾小孩倾听大人这般简单的事?如果是的话,她就不会因为怕伤了严开而不敢回应!

  又如果爱情就像情绪,可以传递或者感染,那她一定可以学会,从严开对梁善善的,一点一点明白……

  但是爱情不只是施予,也不只是情绪——自己的爱情只有自己明白、自己清楚、自己表达!

  她抽出一张面纸,擤了擤鼻子:“嗯,我好像……懂了一些些爱情。”

  “善善!梁善善!善——善——”

  林栗女巫般的尖叫让她从沉思中恍然惊醒。

  “啊!什么事?”

  梁善善小跑步过去。

  林栗在停电那天丢下室友独自偷欢的恶报是——离奇摔断一条腿,直到现在还没完全复元。还好漫画家的工作不太需要用脚,她也乐得在家当废物,事事仰仗好心肠的梁善善和偶尔看不下去的严开。

  但现在她却拄着还不太会操作的拐杖,等在大楼外,一脸着急模样。

  “你是耳聋还是梦游了,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更奇怪的是大老远就看见你走在巷口了,等了十几分钟你居然还没走到!”林栗一见她,连珠炮似的数落着。

  “啊,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梁善善喘着红扑扑的苹果脸。

  “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被你气糊涂了!”林栗如梦初醒般惊叫:

  “快快!你快去医院,刚才你严大哥在电梯里吐血昏倒,被救护车载走了!”

  小善善问着梁娴容:

  “为什么我不可以跟妈妈一起走呢?”

  “孩子,妈妈并没有打算丢下你喔!是命运安排你留下来的。”梁娴容望着照片中的徐芝兰和姜达人,“在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功课要做,你要做完了才能去找妈妈。”她的声音有些怅惘、有些怀念。

  低头看见一脸困惑的梁善善,笑了。

  “走吧!”

  梁娴容牵起梁善善的小手,“来,我们回家!”

  “容姨,我不懂。”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不要离开!

  再也不要了!不要任何人离开!

  我还不懂,不懂你、不懂爱情、不懂……死亡……

  你怎么可以丢下重重困惑一走了之呢?

  碰——

  “哎!”梁善善呼痛出声,跌坐在急诊大门前的瓷砖地板上。

  “哦,门这么大一果看呒喔?”洗玻璃的欧巴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梁善善,说话之余还顺便把她碰脏的门面补擦几下,“喂,没代志吧?”

  “对、对不起,我太急了!”

  梁善善揉着发疼额际,连忙道歉。

  “急?急虾米?这里郎郎拢急,可素喔,该给伊留的,还素会给他留啊!”

  欧巴桑动作粗鲁,说出来的话倒带三分禅意。

  “是,是……对不起,谢谢!”她急急爬起,抬眼就见到一个熟悉身影正从急诊室走来。

  “善……”严开话语未落,就被惊喜交集的梁善善抱得扎扎实实。

  “太好了!太好了!”旧痛加新喜,梁善善的眼泪像开了水龙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我当然没事,”严开欣喜又心疼地搂抱她,“有事的是你吧?刚刚碰的一声是不是你撞的?看,肿了这么大一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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