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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长嘘了一口气,觉得脸颊有些发痒,这才注意到有几丝长发垂落在他的颈间。

  看向花醉雨,他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与她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见过的女子虽不多,但也知道,像她这样天生丽质,世间恐怕也难觅几人。王侯将相,富商贵贾,相信只要她点头应允,求亲之人早就已经塞满了整个秦淮河。

  ——可是她为什么愿意下嫁与他?这个问题,一直是他心中难解的疙瘩。

  “醉雨——”在她的执着下,对她的称谓,好像也越来越顺口了。

  “什么?”她拭去他额头上密实的汗珠,不动声色地把手探在他的手腕上,确定他已经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我做了一个噩梦。”闭上眼睛,他对地说。

  “现在不是好了吗?”先前听见他在梦中呓语,探向他,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心下一惊,狠狠摇晃才把他弄醒。

  “这个梦,我是经常做的。”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穆秋时缓缓地说,“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经常梦见牛头马面来向我索命,只不过那时候,我还能喊,还能逃。一个月,也就是那么几次而已。可是随着年岁渐长,这样的梦就越来越频繁,梦中的我甚至连身子都动不了了。我想,是我的大限快要到了。”

  “你的病,真的是无药可治吗?”沉默半晌,花醉雨开口问他。

  睁开眼睛,注视她如花的娇颜,穆秋时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爹娘瞒着我,是怕我知道命不久矣,心中难受。他们焦急,甚至连冬弟,也放下手中的事情,全力为我走访名医。”

  “冬弟?”是指穆冬时吗?

  “哦,对了,你大概没有见过他几次。”他双手支着床榻,费力地撑起身子,一旁的花醉雨见状,拿了锦被垫到他的身下。“冬弟与我相差只有三个月,虽然是异母兄弟,感情却是极好的。”

  “可是他却不得你父亲的欢心。”一针见血,她指出了事实的所在。

  穆秋时无奈地叹口气,双手交叠在胸前,“王府

  中的事情,你还不太了解。我爹娘的感情很好,却在成亲五年内都无所出。你也明白,堂堂穆王爷若是无子嗣,会落下多大的笑柄?爹纳妾,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对云姨,恐怕并无真情实感。”

  “偏偏造化弄人,在你爹纳妾之后,你娘就有了你吧?”这么说来穆冬时还真是可怜,娘亲既不被父亲钟爱,自己又不被父亲疼惜。若是独子,处境可能相对要好些,偏偏,他的上面还有一个正出的穆秋时。

  “你猜得很对。”他所苦恼的,也正是这个啊。

  “你爹,是想让你继承他的爵位吧?”她悄悄地将身子依偎向他,接近后才感觉他周身都是寒气。

  “我和他谈过很多次了,我身子不适合,又没有冬弟的文韬武略。我所喜欢的,只是抚琴弄乐而已啊。”好冷啊,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有热源向他接近,理所当然地便伸出双臂搂她人怀。

  “夫君?”依偎在他的怀中,听他虚弱的心跳,花醉雨轻声唤他。

  “夫君?”他的眉头轻微皱了下,喃喃自语。“我不喜欢你叫我夫君。”

  嘴角扬起,她的手摸上他消瘦的脸庞:“际——叫你秋时,好吗?”

  “秋时?”反复呢喃着,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

  花醉雨的笑容,让他又止不住心跳,“就叫秋时吧……”

  暖意袭人,香气如斯,困意渐浓,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秋时——”指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她凝视着他的睡容,静静地听他的呼吸。

  窗前有人影闪过,她看了已经睡去的穆秋时一眼,注意到他的眉头又皱起来,单掌贴上了他的胸膛,过了一会儿,看他脸色泛红,才缓缓收手,微微吐了一口气。

  门被轻叩了三下,见穆秋时已然熟睡,她起身拿过外衣罩上,下床轻声来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消失了一天的顾不了。

  三更天,夜色深沉,寂静无声,离秋苑的人工湖畔却站着两道模糊的人影。

  “你是说,药没有问题?”素手搭上一旁的假山,花醉雨问身旁的顾不了。

  “我查了一天,所有大夫给他开的药方都没有问题,确实都是养身的补药。”顾不了哈欠连连,上下眼皮也在打架。好累哦,醉雨可真会折磨人,居然以去查药为条件,来交换她出府的自由。

  药没有问题吗?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注视着面前黑漆漆的湖面,好一会儿,花醉雨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既然药方没有问题,那么药引呢?”

  “喝——全是上等名贵的药材。”说起这个,顾不了就不由得咂咂嘴。有钱人就是有好处,什么名贵的药材郡可以信手拈来。

  “你确定所有的药都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没有道理啊,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

  “绝对没有。”顾不了肯定地点点头,“连你前几天拿给我的药汤,我也仔细检查过。”

  难道自己先前的推测全部都错了?

  “醉雨——”看她兀自站着沉默不语,顾不了迟疑了一下,“你不要怪我直说,光从他的面色上看,就可以知晓他已经是病入膏肓之人,死,只是迟早的问题。你和他,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是吗?”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连一向粗枝大叶的顾不了也注意到了。

  “是。”顾不了的手捏紧了腰间的布包,咬咬牙,算是豁出去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和你相处了十几年,没有见过你真正关心过谁。无论是对你大哥、二哥、冷大哥,抑或是对我,你流露出的感情

  都是一样的,不曾有过更多。有时候我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你之所以对我们冷漠,是你天生如此。可是现在,我发现你变了,对穆秋时,你太在乎。醉雨,这不是你的作风……”眼睛偷偷瞄向花醉雨,看见她转身向她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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