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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哪有人霸着洗手间通道聊得这么不亦乐乎的?说不定,早就有憋得内急的人敢怒不敢言,躲在暗地里骂他们神经病也说不定。

  “有吗?”苏新文似笑非笑,看她生动的表情。

  克制自己想要狂揍人的冲动,甘蕾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如果不介意,我想会场可能更加合适。”

  “但前提是你不能睡着。”苏新文收回撑着门框的手,放她去路,同时“好心”地提醒,“而且,不能再逃跑。”

  “没问题。”甘蕾点头,咕哝他管得还真宽,哪来那么多的规矩?不过老板发话,怎敢拒绝?于是忙不迭地朝外走,正准备顺手带上门,感觉无名指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原是婚戒滑下了一截,她拔了拔,又将其套回指根。

  “不合适。”瞥见她的小动作,苏新文咂咂嘴,如此说道。

  本来不太习惯在一个小小的问题上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的话总觉得有些刺耳,她忍不住就辩解:“大了一些,不过不碍事。”

  “就因为不碍事,你就容忍了?”苏新文将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看她,“婚戒要量指,当初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没选好?”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甘蕾忽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太近了,她简直无法适应突然和老板这么近距离的“凝视”,会有压力的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力争三言两语就能彻底摆平,“时间紧,任务重,我说这戒指是在公证结婚当天才买的,你信不信?”

  基本上,她说的是事实,不过她的朋友们听了这个桥段,大多数都不相信她会嫁得这么匆忙。

  “我信啊。”苏新文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预料,不但点头点得毫不迟疑,如果没看错,他那个眼神是否可以叫做“同情”?“喂喂,我没觉得自己吃亏哦。”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怎么能被可怜下去呢?“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身体好、运气顺……”

  可恶,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代表了什么,笑她在说顺口溜吗?

  哼了一声,甘蕾住嘴、甩头,算算发布会也差不多快要结束,决定不搭理这位经常招惹她的家伙,趾高气扬地从他身旁走过去,直奔会场去也。

  “甘经理——”

  “什么?”甘蕾不情愿地停下,回头看了看还在乘凉没打算要起步的苏新文。

  “给你个忠告。”苏新文左手搭在右臂上,伸出食指,指指她,露出一抹颇具深意的笑意,“不合适的东西,不管再怎么小心,终有一天会碍事。”

  当初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没选好?

  甘蕾盯着自己的手,慢慢张开五指,将手掌翻过来,注视无名指上的婚戒。

  铂金的指环,镶嵌碎钻,小小的波浪造型,别具一格。

  她抖抖手,戒指动了动,松松地滑到指节处,果然不合适。蹙眉,将戒指又按回原处,想起当初的情景——

  “怎么办,还有十分钟就该我们了?”坐在公证室门外,董亦辉瞧着她手中松垮垮的戒指,面对她家人很是不满的眼神,满头大汗地低声问她的意见。

  她瞧他六神无主的模样,似乎没有料到婚戒的问题会造成这么大的困扰。而面对众人的非难,他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于是她挺身而出为他挡驾,并细声要他宽心:“没关系,大些好啊,万一以后我长胖了,还可以戴下,对不对?”

  于是皆大欢喜,按时按点公证,正式结为夫妻。

  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她低头再看了看婚戒,忍不住,伸手将它拨弄了一转。

  认识太匆忙,相处太匆忙,婚礼太匆忙,婚后的生活依旧匆忙……

  “嘟嘟”的声音响起,甘蕾蓦然回神,忙揭开洗衣机盖,捞出里面的衣物,装在晒篮里,提起来朝阳台走去。

  调低晾衣架,从晒篮中拎起一件衣服,抖了抖,展开,套上衣架,挂上去。

  弯腰,一件又一件,如此反复,忽然感觉手指被什么挂住,扯动手中的衬衫无法松动。甘蕾皱眉,使了力气用力向下一拽,手指吃痛。她吸了一口气,扔下衬衫,将手凑过来,发现婚戒倾了六十度地挂在无名指上,贴近指环的肌肤被划出了一道血口,恰好伤在指节上。

  从戒指上拉下一条细线,将伤口凑到嘴唇吮吸,甘蕾瞅一眼晒篮中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忽然对这种简单的机械动作厌烦起来。

  不合适的东西,不管再怎么小心,终有一天会碍事。

  又想起苏新文那日说的话,她心里不免烦躁,面前的自动晾衣竿降到低处,挡了路,她懒得管,下意识地用力一推——

  “当——啷!”

  眼前的衣架毫无预兆地坠下,掉在她面前,砸碎了一块板砖,在她脚边弹跳了两下而后滚到一边。

  “怎么了?”听到不小的动静,董亦辉从书房探出头,问她。

  甘蕾苍白着脸,先低头瞅了瞅那根据说可以承重一百五十斤重量的竿子,再联想自己要不是停了一步,早就被砸中,肠胃就开始一阵痉挛。抬头,见董亦辉走出书房一脸茫然地站在对面看她,她无法遏制地冲他发火,“怎么怎么了,你自己看不见吗?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

  而后,顾不得看董亦辉的表情,她拨开他,冲到洗手间,趴在抽水马桶上,狂呕不止。

  这是结婚一年多来,头一次,在他面前她不再温柔,神经质地怒气冲天。

  如果不言不语算是怄气的话,那么,他想,他与甘蕾算是已经冷战三天了。

  他从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火,以至于被她吼了一通之后愣了半晌,才回神去看她的情况。

  在洗手间外,见她跪坐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他觉得紧张。拿了毛巾给她,她一声不吭地接过,而后旁若无人地将自己打理干净,再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因为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觉得惶恐,直到见她拿了被褥整理客房的床铺,他才打破沉默,惴惴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她简单地回答,而后礼貌地将他请了出去,紧闭房门,任他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门外发呆。

  婚姻中突然出现的状况令他无所适从,不懂得讨巧卖乖,更觉得懊丧。

  这算什么,吵架吗?可是为何她依旧重复着一切,将他的饮食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每晚仍然定时为他上药清理,直到伤势完全好转?

  她在生气,可是为什么生气?生什么气?他不懂,更不明白。

  “好难得看你发呆。”

  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董亦辉转头看过去,见是卞朝霞,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开口:“是你啊。”

  声音有气无力,卞朝霞好歹也听出了些异常状况,挑眉,瞅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听你的口气,似乎想要看到的,不是我哦。”

  “哪有?”董亦辉尴尬地坐直,不太习惯被轻而易举地看穿心思。他勉强笑了笑,见卞朝霞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顿了顿,开口问:“有事?”

  “董医生——”卞朝霞叹了一口气,“就算想要见的人不是我,麻烦说话的时候口气也稍微挽留一些,不要将驱逐意味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见董亦辉嘴皮动了动,怕是想要解释,她挥挥手,在他对面坐下,吐吐舌头,“别紧张,开玩笑的啦。我敲了门哦,只是你没回应,不得已我只好擅自进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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