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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将她的不语当做默认,谢仲涛忽然收回双手,转过身,面对她,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半点端倪。

  事情到了这个分上,她已经百口莫辩,还能再解释什么?避开谢仲涛隐忍怒气的眼睛,她低头,轻轻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见她回避自己的眼睛,谢仲涛咬牙说出半字,再也说不下去,手一身,拽住她的臂膀,在她的惊叫声中,拉她下水。

  “咳咳……”时转运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狼狈不堪之间,她攀住身边的谢仲涛,红着鼻头,猛咳不已。仰高头,想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的口气,却被谢仲涛狠狠吻住,没有半点余地供她逃脱。

  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被他尽数夺去,呼吸艰难起来。想要挣脱他,他却不松手;忍不住垂打他的胸膛,他也没有反应,直到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她才终于重获自由。

  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其他,她狠命狠命地吸气,直到隐隐作痛的肺部好受了些,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两手勾着谢仲涛的脖子,紧贴在他胸前。

  这样的姿势,太暖昧了些,脸一红,她松手,想要尽快上岸,摆脱这样尴尬的局面,不想谢仲涛没有让她如愿。她才转身,他便由后抱住了她,将她困在他两手和池沿之间。

  即使已和谢仲涛有了肌肤之亲,这样的亲密,仍会使她战栗。担心待会雪离前来,见她不在外面,若是冒失闯进来,碰见她和谢仲涛此时衣冠不整的模样,岂不尴尬万分?

  “转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理会她的抗拒,谢仲涛的手,搂住微微颤抖的她,“你送关孟海平安符,是希望他平安康泰,消灾免祸吗?”

  不像他呀……一道小小的平安符,居然困扰了他大半天。他怎会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理由,放下大堆生意不去管理,只想在这清静之地,好好平复任他这么否认也无法沉淀下来的烦躁心情?

  不知道是温泉的热度,还是他的体温,熨得她整个人开始发烫。不仅是脸,不仅是脖子,周身,可能都已经成了一尾熟透的龙虾。

  “转运?”她良久不说话,他的心,渐渐不安起来,轻轻摇晃她,惟恐听见的,是自己最不愿意去面对的答案。

  时转运垂下眼帘,清楚看见池水中相拥的两人,像极了相思树,身体紧贴,手臂交缠,亲昵得没有一点缝隙。

  “那道平安符,我、我——”鼓足了勇气,费了好大的气力,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敢回头看谢仲涛的表情,“是求来给你的……”

  是求来给你的……

  小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惶恐的语调,却打开了他郁结了半天的心。一股淡淡的喜悦在慢慢滋长,紧紧搂着她,谢仲涛眼中亮色呈现,盯着远处平静无波的水面,眉头紧皱起来,满脸尽是懊恼,

  “二少爷?”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他的嗤笑,不曾想他许久都不出声,反而搂她更紧。揣测不出他的心思,时转运只能僵硬地被困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谢府的少爷,不止我和季浪。”等候了很久,耳畔听到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惊讶他为何在此时谈及毫不相关又明显忌讳的内容。她诧异地回头,却碰上了与她相隔很近的谢仲涛的额头。

  “呀!”忍不住呼痛,才想要伸出手揉搓,不想谢仲涛已经将她扳转过来面向他,随后,温热犹是湿湿的掌心,贴上自己受伤的脸颊,轻轻碰触。

  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吗?今天的谢仲涛,反常得可怕。

  “关孟海,是我大哥。”没有忽视她从自己指缝偷偷瞄他的行径,带着几分匪夷所思,恐是当他受了风寒头脑发热,已经分不清了东南西北。

  偷窥被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似在笑她的胡思乱想。时转运微微红了脸,收敛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随意打探。

  “孟海、仲涛、季浪,是爹娘为我们三兄弟取的名字。他肖似娘亲,而我和爹极为相像,至于季浪,若是你见过我爹娘,就可知晓他承袭了两人的样貌。”

  即使没有看他,也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怪不得,她在见到关孟海的第一眼,总感觉他的眼神太过熟悉,原因在于他和谢仲涛,即使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可是眼神,却是极其相似的。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他俩居然是亲兄弟。

  从入谢府,她就没有见过谢仲涛的爹娘。一直以来,太老爷都没有提及,作为下人,她也不可能去刨根问底。只有康总管,特别嘱咐,告知老爷和夫人英年早逝,在二少爷面前,万莫闲言碎语,随意议论。

  这么多年,她安守本分,可是现在,从谢仲涛的言辞中,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康总管说得那么简单。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对不对?”托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逼她毫无退路地只能看着他,谢仲涛的手指,轻轻刮过她不知是不是被蒸汽晕红的脸蛋,摇了摇头,“可是,抱歉哪——转运,这是谢家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她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混杂着愤怒而又无奈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忽然感觉面前的谢仲涛,不再是平日间那个雷厉风行、变幻无常的精明生意人,眼中一闪即过的脆弱,使她觉得他才需要保护和爱惜一般……

  惊觉自己脑中有这样念头,时转运吓了一大跳,想要摇头晃去那些奇怪的想法,可是脸被谢仲涛捧得紧紧的,根本没有办法动作。

  “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逐渐氤氲的水汽,攀升的热度,谢仲涛的语调却逐渐变冷,“今日的关孟海,他姓关,与谢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一次,他回来,不是为了认祖归宗,而是旨在毁了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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