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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水君柔,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花弄影会选你了。”展玄鹰慢慢上前,在她的面前站定,开口道。

  “展五爷,若是你真的钟情柳姑娘,为什么……”明知道这句话问的不合时宜,但是她真的是好奇。这个问题,不涉及花弄影,应该不算是对他隐私的窥探吧?

  “谁说我钟情于她?”展玄鹰粗暴地掐断她的话头,语气恶劣,“我之所以看上她,仅仅是因为她是花弄影的女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明白了吗?”

  他欲盖弥彰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暴露了他的秘密。她想要说他撒谎,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另一种声音已经更快地替她回答了展玄鹰的话。

  她和他,顺着响声向路径拐角的地方望去,看见的是一把掉落于地的精致纸伞。面无表情站在伞边的,是婷婷玉立的柳冠绝。

  她就那样站在雨中,冷冷地看着展玄鹰,虽是没有说话,可是水君柔感觉,那样的注视,比出言讥诮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转头,看到的是展玄鹰脸上的错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糅合了各种情绪的复杂表情。

  “小姐,东西我拿了,我们可以走了……呀,小姐,你怎么站着淋雨啊?”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手上还捧着一大包东西,看伞掉落在一旁,连忙倾着身子去拾,不料瞧见了亭子中的人,愣了愣,蹲着的身子就那样僵住,只是抬头看了看柳冠绝。

  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尴尬,看样子,柳冠绝是听到了展玄鹰方才说的话了,水君柔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她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全湿透了。她是不是可以现在就此离去,避免受风寒的命运?

  这不关她的事啊,他们俩的事情,本来就应该他们两人解决才对。

  她心下想着,脚步开始移动,与此同时,她也看见柳冠绝开始向他们走来。

  今天不是出行的好日子,不然为什么她前前后后会遇到这些牵扯不清的人呢?濡湿的衣裳贴着她的肌肤,让她感觉极为不舒服,连带着,头也沉重起来。

  走到亭边,太阳穴刺痛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她皱起了眉头,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

  柳冠绝已经走过来了,她的脚步,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随着她的接近,水君柔几乎可以听见背后展玄鹰凌乱的呼吸。

  明明就是很在意,为什么,偏偏要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呢?

  摸着自己的额头,水君柔觉得有些混沌。在柳冠绝踏上凉亭的一刹那,她抬头,迎向她,对着她惊讶的表情,轻轻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接着,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连天大雨逐渐模糊,最终什么也看不见……

  花弄影掀开幔帐,看床上的水君柔闭着眼睛,满脸潮红,呼吸也不甚均匀。还没有干透的发丝披散开来,落在她的胸前,有些凌乱。她的手露在被子的外面,紧紧地捏着被角,不见放松。

  手肘部位的衣袖下有什么东西微微隆起,那是被包扎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来,有几分刺眼。

  “阁主,娘怎么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醒?”

  水君皓趴在床沿,眼巴巴地盯了昏睡的水君柔良久,不见她醒来,忍不住向身后的花弄影发问。

  花弄影移开视线,放下床幔,安抚性地拍拍水君皓的头,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出房间。关上门,他低下头,对他说:“你娘只是受了风寒,等她退烧了,自然就会醒来了。”

  “可是,娘受伤了,好像很痛的样子,阁主,娘到底会不会有事?”摇晃着他的手,水君皓不放心地追问。

  “不会,你娘不会有事的。”花弄影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齐,向他保证道。

  “阁主——”

  身后,传来红梅的呼唤。他回头,看见的是静静站在红梅身旁的柳冠绝。

  按住自己的膝头,花弄影缓缓地站起,牵着水君皓走过去,将他交给红梅。

  红梅拉过水君皓,看看花弄影,再看看柳冠绝,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言语。她向花弄影福身,之后使领看水君皓离去。

  雨,早已停歇,只有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滴提醒看万才有大雨倾盆的凶猛。

  “谢谢你送她回来。”花弄影开口道谢,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你不该放她一个人在外面的。”柳冠绝开口,素净的面容脂粉未施,一派端庄娴静,“你应该知道,黑影堡对万花阁虎视眈眈,她又是你极亲近之人,展氏一族怎么可能放过她?”

  花弄影的心,因为她最后一句话动了动。

  她是你极亲近之人。他对水君柔亲昵的言行,真的骗过了众人,连心细如柳冠绝,也都相信了。

  “花大哥?”

  “柳坊主——”他终于出声,一声称谓却是将彼此的关系拉得很远,“万花阁的事,我自有分寸,不劳坊主费心。”

  柳冠绝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她勉强地咧开嘴角笑笑:“冠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花大哥,对展玄鹰要加倍提防,我担心,他的目标已经锁定了水姑娘,我怕……”

  “那又怎么样?”心底的某个开关被触动,花弄影摇摇头,“如果连我的未婚妻都可以另投他人怀抱,更莫说是我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婢女了。你说是不是,柳坊主?”

  他的话,像是随意在话家常,可是这样的话题,却令柳冠绝倒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

  看她的表情,花弄影就知道他已经狠狠地伤了她。尘封以久的往事在他脑海中泛滥开来,令他的头隐隐作痛。

  这是一件他们双方都很忌讳的事情,他都已经缄默了十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现在提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她将水君柔和展玄鹰相提并论,他失了态,忍不住出言讥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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