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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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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皓,你好厉害呢。”对乖巧的水君皓,红梅喜欢得很,出声赞扬着,先递给他一块点心,然后对花弄影说,“阁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红梅先告退了。” 花弄影挥手,示意红梅退下,看水君皓吃得欢,他干脆坐在他的旁边,将整盘点心都推到他的面前。 “君皓——”迟疑了一下,他问他,“你,想你爹爹吗?” “爹?”水君皓抓着点心的手在自己的嘴巴前面停住,“君皓没有见过爹爹。” 花弄影为他的话感到惊讶,“你是说,自你出生到现在,就从来就没有见过你爹?” “没有。”水君皓肯定地点点头,舔舔自己的手指,接着举起手望天上指了指,“娘说,爹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他会一直一直在天上保佑娘和君皓的。” 原来,是君皓的亲生父亲早殁,所以她才拖着孩子一个人艰辛地过活。可是—— 花弄影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皓——”他唤他。 “什么?”水君皓抬起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张和水君柔极度相似的脸夺去了他的注意力,他拍拍水君皓的头,“没有什么,若是喜欢,待会叫红梅再拿些过来好了。” 随后,他站起身,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令他自己都抓不住。 水君柔倚在窗口,远远地凝视院中已经发出新芽的老树。手肘还在疼,只能保持着垂直的姿势放在身侧。她伸出右手,轻轻碰触左边衣袖下的伤口,不出所料,疼痛立刻袭来,逼得她不得不托住手臂。 看来,伤得还不轻呢…… 她的目光低垂,想起昨日花弄影离开之后,唤来紫荆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并在上面涂上了清凉的药膏。紫荆仔细嘱咐过她这两天不能再伤着左臂,所以今日红梅替代了她所有的工作。 她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嘴唇,回想起花弄影那极短的一吻。她明白,他和她之间,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头彻尾地忘记这一桩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你真的能够忘得了吗? 忘不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苦笑,无奈地摇摇头。一个吻能代表什么?花弄影的心中,在意的是柳冠绝啊…… “花弄影倾心的,是柳冠绝,而不是你。你,实际上是柳冠绝的替代品。” 展玄鹰的话在她耳边响起,震得她的耳朵有点疼。 可笑啊,不过是前一天,她还对自己说不在乎,可是现在,隐约的,觉得心脏的位置有些抽痛。 他昨日抱她、吻她,在她的面前表露出脆弱,是不是,把她当成了柳冠绝呢? 她想要否认,可是连自己,都没有信心去面对问题之后的真实答案。 他为了柳冠绝,在众人面前将她捧上最显要的位置;为了柳冠绝,他宁愿牺牲她……还有什么能够拿来说服自己,她并不是柳冠绝的替代品? 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水君柔转身,不经意看见前几日被她随意丢弃在床角边的画笔。 拾起画纸画笔,她缓缓地走到桌前,用一只手艰难地将画纸在桌面展开,拿镇纸压住。倒出颜料,认真地在画板中仔细调和,然后以画笔蘸了颜料,一笔一划地在画纸上绘着。 既然不能驱走心中的烦闷,那就画些什么吧。画什么都好,仕女、山水、花卉……只要让她暂时忘记,什么都不要不再去想…… 万花阁的阁主啊…… 慌乱中的初次相遇,权宜之下的无奈请求,惶恐不安中的殷切期待,了然默认后的自我放逐…… 耳边回荡的是他的声音,眼前显现的是他的音容笑貌。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 …… “若是你执意要当奴婢,那就当吧。” “若是睡不着,介意陪我坐坐吗?” “我有眼睛,有耳朵,我会看,我会听。” “她是水君柔。” “对不起——” “就这样,一下,一下就好。” 笔下的意象慢慢地被勾勒出来,逐渐成型。不是仕女,不是山水,不是花卉……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脸,浓黑的眉,狭长的眼,挺直的笔,还有薄薄的唇。 花弄影! 手中的笔陡然停住,握笔的指尖微微颤动。她蓦然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画笔从她的手中滑落,在画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瞪大了眼睛,她捂着嘴,倒退着,狠命地摇头。 怎么会是他,她怎么会画他?错了,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可是,无论她怎样地退,画纸上的面容仍是清清楚楚地在她的面前,挥之不去。那样的肖像,从外貌到神韵,举手投足,惟妙惟肖,连本来是最难掌握的眼神,她都刻画得逼真之极。 为什么会如此之像?她是画者,她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用心了。她不是用眼,而是用心在画,已经超越耳目。落下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她忘却了外物,倾心之作。 她的心中,装下了花弄影,装下了那个心思不在她身上的花弄影! 这样的认知让她打了一个激灵,仓皇地上前,她抓住桌上的画纸,想要彻底地毁去。 撕掉了,你就能否认吗?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嘲笑她的掩耳盗铃。 不,不,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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