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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她岂会不知道,自己成了他沉重的负担?

  “阁主——”水君柔将头贴近他的胸膛,细细出声,“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花弄影的额头,也是密密的汗珠。

  心底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盈满感动,眼睛眨了眨,她终于开口问:“阁主,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这个问题,她想要知道答案,想要证明,究竟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花弄影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头,更紧地压在他的胸膛。

  耳朵紧贴在他的胸口,听见的是铿锵有力的心脏的跳动,接着,是花弄影的话,从她头顶传来——

  “水君柔,你已经住进我的心里了。”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可是她却听懂了。眼角有些湿润,她抬头,怔怔地看他。

  “原谅我,我不该让你涉险,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花弄影以额头抵住她的,轻声低喃着。

  水君柔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温热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带着一丝清凉,舒缓了她的气息。

  她的眼,近距离看着他的,在那双黑瞳中,实实在在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再是深不可测,不再是蓄意隐藏,带着呵护,带着宠溺,温暖了她的心。

  “君柔——”见她脸色好过了些,花弄影停止吻她,复又在她唇畔轻点几下,“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回万花阁,你,和我。好吗?”

  即使眼前烟雾障迷,即使周遭杂音不断,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他认真的表情,清晰听见他郑重的话语。

  我们。你,和我。

  原以为他不会给她答案,没有想到他却在这样的险境中,作出了一辈子的承诺。

  “好。”她回答,心中有说不清的东西在流动,酸酸的,甜甜的,这,就是所谓幸福的感觉吗?

  眼看着花弄影的脸上露出笑容,她还想在说些什么,不料却见他头顶的那根横梁在火舌的舔噬下,带着燃烧的火星,直直地落下来。

  “小心!”她惊恐地叫道,直觉地抬起尚未受伤的右手挡在他的头顶。

  骨头被砸断的声音响起,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传来,花弄影匆忙拉下她挡在在他头顶的手,已经面目全非。他挥手,那根作怪的横梁被震飞出去,碰上了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

  几缕月光透了进来,给烟雾缭绕的房间增添了几分亮度。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水君柔颤抖着嘴唇,苦中作乐地问花弄影。

  “你忍一忍。”眯缝着眼,花弄影脱下外袍,用力扎紧水君柔已经骨折的手臂。随后压低她的头,紧紧埋在自己的胸前,抱起她,向光亮处迅速移去。

  栖凤楼,在熊熊火势中,已经摇摇欲坠,浓雾不断冒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阁主……”

  盯着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栖凤楼,水令月冷凝着脸,再撂倒一人,转头问悠闲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段步飞:“阎王,如果我要买展翘的命,你开价多少?”

  段步飞笑起来:“水门主,是别人的话,我要收十成足,但是如果是展翘,我打你八折。”

  “为什么?”

  “若是花弄影和水君柔死在栖凤楼内,花弄影是我的朋友,水君柔也算得上是错儿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也有理由杀他,不是吗?那两折,就当是我出的价钱好了。”

  段步飞的声音,如同从地域中传出,阴惨惨的。

  栖凤楼内,忽然窜出一道身影,稳稳地停留在树干之上。

  几乎是同时,栖凤楼轰然倒塌。

  “阁主!”

  看清楚了树上人的样子,水令月惊喜交加。

  段步飞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不可能,不可能!”展翘紧紧地盯着花弄影,“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没有理由的,那么多数量的硝石火药,居然还炸不死、烧不死一个花弄影?

  “展翘,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花弄影抱着水君柔,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只是阴沉地盯着展翘,出言骂道。

  “你们阁主,发火了呢。”段步飞对水令月说,心中感慨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花弄影失去控制的模样。

  月光洒落在花弄影的身上,映衬着他半明半暗的脸。

  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精光,直刺向展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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