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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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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还站着做什么?回房!”他冷凝地命令。 “是,庄主。” “尹轼驹!”谈昭君倏地大喊,就这么瞪着他,为自己的心意遭到这样的对待痛心,但真正让她伤心的,却是他无视于她的威胁。 他根本不在乎她理不理他,因为她不过是替代品,一幅美人图的替代品,是吧…… 眼前渐渐一片模糊,然后清明,再模糊,又清明,她泪如雨下却不自觉,只是固执的睁着眼,直视那双冷硬的眸,直至他们出了武堂。 无力的跌坐地上,她掩面低泣。 她的泪融化了他武装起的冷硬,那伤心的哭泣声,击溃了他高筑的自尊。 尹轼驹闭了闭眼,轻声一叹。 “江容。” 江容停下脚步,耳里也听见了武堂内传来的啜泣声。 “进去吧。”他无法忍受让她这般伤心,只得压下心里的自卑情绪。 江容领命,不禁松了口气。“是,庄主。” 再次踏进武堂,他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在距离谈姑娘约两步远将主子放下,从头到尾,谈姑娘都没察觉,只是掩面啜泣着。 尹轼驹挥手,示意他先退下,望着眼前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伤心人儿,他心中甚是自责,他因为自尊……不,是自卑,他因为自卑,竟然选择伤害她! “别哭了。”他低声开口。 谈昭君猛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不知何时又回来的人。 “你……”她哽咽,“你……不是……走了吗?” “你在哭,我怎么走得开?”尹轼驹抬手轻轻抹去她的泪。 “我说……你走了,就不理你,可……你还是……走了……”她伤心控诉。 “是我不对,折了你的心意。”抹不乾她奔流的泪水,他心疼极了。“别哭了,我不离开,你要送我礼物,我接受,你别再哭了。” 闻言,谈昭君跪起,温柔地捧着他的颊,一双哭红的眼专注地望着他不舍的眸。 “你觉得,我送这个礼物,是为了羞辱你吗?”她轻声问。 他摇头,“你不会这样的。”这点他毫不怀疑。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可还是觉得受到羞辱,是吗?” 轻轻的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他低下头,温柔地摩挲着。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因为他自惭形秽,坐在普通的椅子上,纵使行动不便,表面上他还是像常人一样,可一旦坐上那张椅子,就像在向天下人宣告他是个残废一样,将自己最自卑的地方暴露出来…… “尹轼驹,看着我!” 他一顿,缓缓的抬起头来迎上她的眸。只有她,敢对他这般无礼,而且嚣张的这般理直气壮。 “你给我听清楚,没有人能羞辱你,能羞辱你的,只有你自己。”谈昭君严肃的说:“双腿残了又怎样?很丢脸吗?就得认命的窝在自个儿房里见不得人吗?” “谈姑娘……” 她一手捂住他的唇。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乖乖的听着!我告诉你,以后我要怎样的生活。”她认真的凝视着他。 “以后,我要和你下棋、画画;我陪你看帐批摺子、你教我怎么做生意;我教训你那两个不成材的弟弟时,你要挺我,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你不能练武,可以教我,我来练,以后由我保护你;我还要你分出大半的公事给你弟弟,多出来的时间要陪我散步、赏花、踏青,还要一起上街,参加节庆,不管是上元灯节、牡丹时节、端午竞龙舟、盂兰盆会、天长节、中秋赏月等等,我都不许你错过,除非我懒得出门。” 尹轼驹心头酸涩,眼眶有些发热,她一边说着,他脑子里便一边想着那画面,如果可以做到,那该有多好,如果早些认识她,在自己残了之前就能识得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陪她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可是现在……太迟了。 “不要说你做不到!”她厉声一喝,站起身,走到那张轮子椅后,将它推到他面前。“有它,你就办得到!” 尹轼驹瞪着那张椅子,仿佛它是吃人的怪物似的,身子僵着,无法动弹,连手都无法伸出去。 “轼驹。”她低柔的轻唤他的名。 他浑身一震,抬眼望向她,清楚看见她眼底的温柔。 “我最希望的,是我们拜堂的时候,你能‘自己’和我拜堂。”她朝他伸出一只手,柔声低语,“为我试试,好不好?” 自己和她拜堂,坐上这张椅子? 瞪着那张怪椅子,再望向她伸至他面前的手,尹轼驹突然眼微眯,看见她手心及指头上皆布满细小的伤痕。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他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 她故意坦言不讳。“有些细节工匠不知道怎么处理,点子是我想的,图是我画的,只有我知道我要的是怎样的东西,所以我和他们一起研究,思考怎么做,一起动手,这些是不小心让木头给划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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