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相公(12)_芙蓉

十二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见到那公子一面。

　　不提心里总悬挂着他，种种思念无处去，她明白自己跟恩人，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但，她希望至少面对他道声谢。

　　可是，那公子是来应考的，也许不是京里人，她留在京里也不见得能再见他。

　　只是心头隐隐约约有个感觉，留在京里仿佛还能有机会。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而她，就为了那样渺小的希望，甘愿洗心革面，凭藉自己的双手，努力的重新过日子。

　　用手头仅存的一点银两，她买了些绣线与布疋，试着做些绣品小玩意儿，就在京城最热闹的市集旁边，不起眼的小巷口，摆了个小摊拉。

　　从前流浪各处，也遇见过一些手艺不错的工匠，自己在一旁看着学着，揣摩了几分，倒是没想到今日会靠这个开始正经的工作，而且还挺有模有样的。

　　现在，她偶尔也接接看上她手艺的街坊千金夫人们，缝补衣裳或绣花刺绣的生意，勉强能填饱肚子。

　　而今天，她明明只是站在摊站前，期待的等着第一个客人上门，谁知道，东西没卖出一件，倒是麻烦找上了门。

　　小头锐面，骨瘦鳞峋的李半仙，眯眼细细量着眼前这清秀的丫头，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不得了的脑袋与胆识，藉着科举大捞一笔？

　　他本来在城东摆摊摆得好好的，若非有客人找上门，要他再多拿些试题出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旗帜让人给偷去用，而且生意不做得不错呢。

　　派人出去找，却听闻城西有个新摊位，卖绣品的姑娘模样像是卖试题的那位，他便匆忙来兴师问罪。

　　他原来还半信半疑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这做女红的小姑娘，和那些事当真有关吗？

　　但，他一逼问，她却承认了，让他惊异的差点忘了原来找她的目的。

　　“哼，说赔不是，你招摇撞骗的，让许多老客人闻了风声找我问，我却没办法回答他们，平日挨了不少埋怨，你说，这些过错，一句赔不是便能了结？”

　　“您老先消消火，听我说。”

　　深怕李半仙一闹，她好不容易回归平常的日子，会因受到旁人的异样的轻视而变得艰困，于是她摆起尴尬的笑脸，拉着李半仙到阴暗处，低头再低头。

　　“过去是我年轻无知，惹了您不快，您若能息怒，那看我怎么赔罪都可以，就是请您别再让街坊听见我做有蠢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了。”

　　“以后不再做了？这是什么话！”

　　李半仙吹胡子瞪眼，一副极不谅解。

　　“我才想和你合作，你居然说不做了？听说你的试卷精准无比，就连策论的题目也一字不差，你是头后有靠山还是哪里听来的风声？”

　　“唉？”这回轮到言丽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她拿着毛笔，找本书随便撇撇，依样东抄一句西抄一句的结果，居然是全部命中？

　　顶多是她觉得特别有感觉的才会抄下来，怎么？这是难能可贵的巧合，不是她当真天赋异秉？

　　“我今后要重新做人，不做那些勾当了。”她摇头，不肯答应。

　　“你想藉机哄抬价格是吧？我知道，像你这样聪明的小丫头必定不简单。”李半仙像是知之甚深的低笑。“说，二一添作五，以后赚的，咱们对分你可愿意？你负责弄消息，我来经手买卖，保证赚得比你单打独斗跑单帮的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恨不从那样的泥沼中脱身，怎么还可能走回头路？

　　“哼！给你面子你不要，小小年纪敢拿翘？”李半仙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好吧，四六分账，我四你六，这可是我最大的让步，我没跟你计较先前之事，你可别不知感恩。”

　　“感谢您宽宏大量，只是我说什么都不会和个骗子同流合污。您老请回吧！”一再被纠缠让言丽生也耐不住性子动怒了。

　　“骗子？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还敢说——”

　　“唉？什么骗子，李半仙……是骗子？”受到小巷前头两有争执的声音所吸引，逐渐聚拢观望的人群，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有人断章取义的插嘴。

　　“什么？我李半仙哪儿是骗子？”气冲冲一回头，一看是自己的老顾客，李半仙连忙改了笑脸，急忙化解大家的误会。

　　“不然骗子是谁？是这小姑娘？”群众中又有的提出质疑。

　　“对，就是她。”李半仙决定，这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得很，他要她在京城再无容身之处！

　　“大家别看她表面上娇娇弱弱，其实到处行骗，而我看不惯这姑娘的行为，要她改过，却糟拒绝，还语出逊污辱我，大伙可要帮忙评评理呀。”

　　“李半仙——”

　　言丽生没料想到李半仙拉拢不成，反来过想陷害她，企图以群众的力量来将她赶走。

　　原先，她还以为李半仙当真是如同招牌所说：“法眼通晓天下，一心谋福天下人”，结果今天才发现，李半仙也不过是另一个从前的她而已。

　　只是她觉得井水不犯河水，别人要怎么做生意，反正她人微言轻，与李半仙也素无瓜葛，不用特别管闲事。

　　而且起初是自己捞过界，害了人家，她好像也没有啥立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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