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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他从不随便让人瞧见他的俊美笑容,否则他中府定会立刻让痴迷他的姑娘家发狂踏平。

  “绣女?是绣娘吗?如果进宫去当绣娘,挣得的铜板会比较多吗?”李婕一面用手加速转着纺轮,低头拨弄着手上的飞梭,一面头也不回地随口应答。

  “若能让娘亲吃饱睡暖些,那没关系,娘就去跟县老爷说,婕儿愿意进宫当绣女。婕儿虽然做事慢了些,可针线活倒也还行。县老爷真有眼光……”

  “什么绣娘不绣娘,你这糊涂丫头给我听明白,我说的是秀女!”

  李三娘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自狭小厢房门口忽地冲至女儿身边,不客气地揪起她耳朵:

  “秀女,就是皇帝老子的候补小妾!看脸蛋看家世就是不看脑袋选出来的!”李三娘虽然大字不认得几个,可小道消息蜚短流长可听多了。

  “呀,好疼,娘轻些呀……”李婕委屈万分的停下工作,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听明白了,就是要进宫嘛……可我记得,皇上不已七十好几?”

  李婕从来不笨,只是时常漫不经心,做事温吞了些,但只要她肯用脑袋好好想想,甚至能看懂钦天监画的天文地舆图,只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能默背。

  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曾令她死去的爹大叹她为何生为女子,无法为李家求取功名;不过,她虽过目不忘,可总要花很多时间才会猛然想起就是那么回事。

  她讨厌费神的事,从来只想轻松过日子。

  “就是就是,皇上都一脚踏进棺材里了,还下令各地选出秀女送进宫,这是准备把人家姑娘当陪葬呀?”李三娘平日虽然贪财多嘴,可对女儿还算疼爱。

  她不懂什么君臣伦常,她只知道,她不想让女儿断送一切。

  何况,就算将女儿送进宫,照女儿的迟钝性子,没让人踢出宫来就是万幸,万一女儿惹了什么大祸,岂不更惨,她后半辈子全指望女儿嫁个好夫婿养她呢。

  “都怪你爹,身为前大学士之子,却连半个官位也弄不上,只能在私塾教书混饭吃,留下个没用的好家世,不值半毛钱,还让县老爷为此选上你当秀女。”

  李三娘咬着绣帕,在房里走来走去。“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保住你呢?”

  昏黄烛火下,不停打转的摇晃人影,看得李婕头好晕。她慢条斯理的随口说:“没办法呀,谁让我还是闺女,如果早嫁人,县老爷也不会选我了。”

  “嫁人?对,在圣旨下达前,就说你已嫁人就成了!秀女不选已婚者!”

  李三娘宛若当头棒喝,猛然想起她遗忘已久的事。

  “我记得,你爹临终时,留下了个绣荷包,说是曾为你与远房的姑表哥订下亲事──对了,说不定是成对的绣荷包,一人一只作为婚约凭信!”

  李三娘匆匆忙忙冲回自己房间,开始翻箱倒柜,随即又快步跑回来。这其间,李婕也只是不慌不忙的微笑喝茶捶捶肩,有点缺乏紧张感。

  人生,过得悠哉就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荷包弄得太脏,我都以为很不值钱,现在仔细一看,上头绣的花,还挺气派的。记得你爹因为三十年考不取功名,没脸回家乡,才带着咱们母女在这儿定居下来……说起你表哥……过了这么多年应该会是很有成就的人吧。”

  其实,李三娘只模模糊糊记得,李婕她爹的家世背景,毕竟,她是因为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才会与他成婚的,在此之前,她可是完全不了解李婕的爹。

  亲戚什么的,也都是李婕她爹十年前回家乡探望一次,回来告诉她的。

  “不管了,都在这节骨眼儿上了,就叫你表哥负起责任娶你吧!既然是大学士之后,好歹也该人模人样,有点家业了……”

  “爹也是大学士之后呀,可感觉上没什么家业。以此类推是不对的。”李婕淡然评论道,像在说不相关的人。

  “……你少说两句,咱们快点收拾东西,趁夜去投靠你表哥吧。”

  李三娘有时总不知哪个才是她女儿的真面目,她偶尔冒出过分犀利的言词,到底是她真糊涂呢,还是假迟钝?

  李婕歪着头想了想,许久才迸出这么一句。“我不认识表哥欸……人家怎么会收留我们?”

  “这年头,谁还管你认不认识?拿着绣荷包赖上他就对了!大学士之后,想必也挺注重名声,若是不肯娶你,咱们就去告他──告他始乱终弃!”

  “可我觉得……这么急着成亲,是不是太草率啦?有点儿有勇无谋哩……”

  “父母说了就算数,我要你嫁你就嫁,不然你就不是我女儿!”

  李婕轻轻瞥了娘亲一眼,苦笑叹了口气。只要娘亲开心,她也会开心的,打小就是如此,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半个月后,南江县城某处街坊上,多了对不太确定自己到了哪儿的母女。

  “这房子看起来好气派。”站定大街上,李婕仰着头,迎着刺目阳光,她几乎快要看不清楚匾额上头写了些什么。她回过头对着娘亲绽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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