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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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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乱动!这位姑娘被重石和马车顶篷从后背压下,伤及内脏,那些是化瘀血的药。不过她能不能活下来,完全要看她自己的生命力,今晚就是关键。”大夫从另一头走进房间说道,他身后还跟着捧着汤药的小童。 “都是因为我……为了救我这早该死去的人……”严老夫人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已经欲哭无泪,顿失所有力气。 春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护在她身上干嘛?为什么不护住自己的头,或是让她来保护她?她这个母亲唯一能替儿子做的,就是守护住媳妇的生命了,春眠竟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 太傻、心肠太好的孩子,千万不能离开这人世,绝对不行—— 严忍冬双膝一软,直接跪在春眠的床前,他握紧春眠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颊边。 大夫叹了一口气,吩咐小童把汤药摆在春眠身旁的茶几上,一边对严忍冬道:“有办法的话,看能不能给她喂一点汤药。老夫针灸也施过了,药也替她上了,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 说完,大夫带着小童再度离开,狭小的室内一片死寂,只剩悲伤到无法再有任何反应的严老夫人,和潸然流泪、直挺挺跪在床边的严忍冬。 “我爱你……听到了吗?你不准死……”严忍冬的心揪得死紧,喉头哽咽,他轻抚着春眠的脸蛋,接着停下手,转身拿起桌上的碗,把汤药含进嘴里。 他把汤药放回桌上,小心翼翼捧起春眠的螓首,像在捧一捏就融化的雪一般,他的唇覆上她的唇,把汤药渡进春眠的口中。 缓慢地,一口一口地,他像在爱怜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把所有的汤药都用嘴喂给她。 全部喂完,他就继续跪在她身边,执起她的一只手,包拢在自己双掌间,他的额抵着双掌,闭起眼疯狂地祈求。 不能死,如果要死,就必须带着他一起走,他没办法独活在这个世间,没办法忍受看着阳光、花朵、雨水,却看不到她的笑容。 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给了他好好活着的意义,给了他笑容,让他头一次打从心底感谢这世间,是他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绝对不可以死,我求求你……”他哽咽着,像受伤的野兽般哀号着。 望着自己儿子哀痛逾恒的身影,严老夫人怔怔地想道,文雪霞,如果你天上有灵,就把害死你的老身给带走,但是救救春眠,救救这个唯一能让你爱的男人活下去的女人。 经过一夜的折腾,风雨在黎明时终于停止,严忍冬和严老夫人都未阖眼,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姿态,安静地守在春眠身边。 鸟啭啾啾,阳光透了进来,时间也到了上午,严忍冬和严老夫人仍然滴水未沾、闭嘴不语,宛如两具空壳。 直到一声微乎其微的嘤咛,让严忍冬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他灼灼的目光瞪着春眠微微扇动的眼睑,看着她逐渐睁眼,迷蒙的星眸有点对不准焦距地看着他。 “……还好吗?”严忍冬的心太过震撼,只逼得出这几个字。 “唔……”春眠挣扎欲言,但剧痛的身躯以及体力尽失,让她只能逸出。 “儿媳妇……我的儿媳妇……”严老夫人也紧张地踉跄走到床边,弯下身握住春眠的另一只手。 “你活下来了……你活下来了!”她激动得泪眼盈眶。 春眠朝两个她深爱的人,勉强露出微笑,然后极度的疲惫让她再度陷入黑甜乡里,失去意识之前只隐约听到狂乱的呼喊声。 她下一次睁开眼,已经是三天后的夜晚,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紧握着,她微微侧过头,发现严忍冬趴睡在自己身侧。 她想侧过身,用另一只手去抚摸他凌乱的黑发,然而,一侧身,浑身的疼痛便令她哀号。 “你终于醒了!”严忍冬因这一声叫唤醒来,惊喜地望着她,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唇前吻了又吻。“我好爱你,我等你醒来等了好久。” “忍冬……你的头发……”春眠震惊地望着严忍冬额前的一绺头发,竟然全白了。 严忍冬用手指拨弄一下,不在意地笑道:“没事,谁教你这样吓我,我没有心脏停止就是万幸了。” “对不起……”春眠喃喃道歉,神智还没有完全清晰,“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现在是晚上。”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我刚刚还觉得自己仍在马车里……啊~~伯母呢?她还好吧?她人呢?有没有受伤?”春眠急切地问道。 “很好,母亲只有一点擦伤,全都是你的功劳。她原本也一直陪在这里,但太虚弱了,刚刚被大夫强制出去睡个觉。” “太好了。”春眠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点都不好,如果你有个万一,裴春眠,你就等着看我死在你面前。”严忍冬张牙舞爪道。 “别发傻了,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我答应过你,不会比你先死的。”春眠怜惜地望着他,他满脸胡碴,眼里布满血丝,下颚瘦削,肯定是为她受苦了。 “你的话还不够有说服力,所以以后没有我在身旁,你不准乘坐马车。”他严正警告。 “这样太夸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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