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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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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莺啼绿映红。君山一如既往的风光明媚,幽静宜人。 忽然,一阵急如奔雷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祥和。 一人一骑飞速驰来。 马是通体雪白的骏马,人是风神如玉的美人,只是那对原本应比为柳叶的眉正微微向上挑着,弧形优美的唇紧抿,再加上一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使她显得冷肃而又无情。 她,冷清寒,一个令天下武林为之震慑的女子,自十五岁出道,凭着一柄残月剑,杀南海三绝,诛万恶修罗,收天魔十凶,这些无一不是纵横武林数十年的穷凶极恶之徒,却悉数败于她剑下。更令人难以想像的是,当她十七岁时,在华山论剑中打败峨眉、华山、昆仑等门派掌门,被武林公推为新一代第一高手。十八岁那年,她创立了残月楼,收服无数武林豪杰为其效命,楼中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做天下生意,生和气之财。 而今二十一岁的她已是日进斗金、富可敌国,跺跺脚便号能令江湖颤动的霸主。由于她的冷、她的傲、她非凡的武功,江湖中人送她个外号叫“冰魄寒心”。 她策着马径自奔向她欲前往的那片竹林,君山南隅的竹林。终于,竹林在望。 冷清寒勒住马,身形一晃,立于地面。 已经六年了,六年没有来过这里,没有赏过这片苍翠,没有见过那个人,那个她心中唯一珍视的人。 她站在原地,有些迷惘,有些怅然。方才她是快马加鞭的赶着,真到了这里,她却跨不开步子,只是站着,望着。 良久,一阵很轻、很微弱的铃声自竹林中响起,她知道是他。铃声渐渐清晰,一名白衣男子伴着铃声而来。她凝视着他,他还是那么美,不过有些苍白,六年了,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刻下痕迹,他依旧如她离去时那般绝美飘逸。精雕细琢的五官,白哲晶莹的肌肤,修长的身形虽略嫌清瘦,却令他更显飘逸,他像上天的杰作,不染半点俗世烟尘,一如他的名——楚落尘,一个误落凡尘的谪仙人。 他的左腕系着串白玉铃铛,铃声即是自此发出。他终于来到她面前站定。 “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呵宠。 又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冷清寒竟有种落泪的冲动,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干么站在这儿?真是傻孩子。来,我们进去。”他温柔的一笑,牵起她的手。 “好。” 竹林之中有栋竹楼,竹楼有个很雅的名,叫聆雨轩。此刻,他们正坐在聆雨轩中悠悠交谈。“为什么会出竹林?” “只是好像听见马蹄声,猜也许你回来了,果然真的是你。”他笑得很开心,为绝美的脸上添了抹稚气。“你真相信我会回来?” “你说过会回来,我自然相信。”他温柔的笑,脸上是全然的信任。 她鼻头一酸,她不值得的,不值得他如此宠爱,如此信任,她只是个无、心的女人。 “怎么了?好不容易终于回来了,跟我聊聊外头的事。” “你后悔遇上我吗?”她忽然抬头,问得无比认真。 “怎会,别胡思乱想。”他轻打她一下头,笑她多想。 她却没有笑,只幽幽的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吗?” “当然。” 十二年前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娃直挺挺的跪在仁济药堂门前。雪不断的从天空飘落,风无情的吹起残雪。小女娃的双膝埋入雪中,单薄的破衣上覆满雪花,一张污秽小脸早已泛青,但她仍跪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还没走?去去去,快滚,别影响我做生意。”药堂的张大夫探出头,厌恶的瞥了她一眼。 “求求您,救救我姊姊。”小女娃哀声恳求。 “你当这儿是善堂吗?看病是要钱的,要钱的你懂吗?真是阴魂不散。”张大夫呸了一声。 “钱我以后一定会凑给你,求你先救救我姊姊。”小女娃打了个哆嗦,再次恳求。 “以后?下辈子吗?”张大夫轻蔑的冷笑。 小女娃闻言,”张脸涨得通红。“求你,求求你。” “滚滚滚,纠缠不休,烦。”张大夫索性缩回头关上店门。 “求求你,求求你……”小女娃拉下自尊,不断磕头。忽然,一件白貂大氅裹住了她,大氅尚带着温暖的体温,很暖很暖。 她抬头,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映入她的眼瞳。那是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白袍,在这严冬显得极为单薄。他的大氅正里在她身上,而他在对她笑。 “别求他了,来,告诉我,你姊姊在哪里,也许我能帮上忙。”他柔声道,伸出莹白如玉的手要将她扶起。 她望着他的眼,许久才点头拉着他的手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早已被冻僵,麻木得都不像自己的了,别说起身,就是动一动都难,她紧咬下唇,眼眶含泪,倔强的不让它掉落。 少年心生怜惜,从怀中掏出一粒朱红的药丸让她服下,打横抱起她。 “告诉我,该往哪里走?”她真是轻得可怜。 “那里。”她指向西南。 她相信他。 那是一栋破屋,稻草封的顶,窗是用纸糊的,早已破得挡不住风,门也坏了一半,小女娃的姊姊就躺在屋角的木板床上,五、六件破衣服覆在她身上。当少年和小女娃回来的时候,她已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没有呼吸,没有思想,只残留着尚未凉透的体温,显示着她在不久前还是活生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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