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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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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单忠把饼铺里的繁琐事务一一向她解说,除了账目之外,单老夫人和单忠都决定由她打点整顿,即使是大刀阔斧也尽可以放胆去做。 “但是要如何砍下这大刀?”暗暗思量,她想,也许得用个特别的法子为老饼铺再造声势。 都是那个不孝孙!单老夫人的眼泪和伤心令她好心疼,所以,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地把北门口饼铺的名号打个响亮。 说起那个醉心于武学的单府老大,真是杀他千刀都不为过,祖宗辛辛苦苦创立的家业他居然不理,任由它颓败衰落,而且忤逆不孝到使自己的奶奶痛哭流涕,简直不可原谅。 “你在休息,还是睡觉?”她不怕头晕吗?气血逆流并不是享受吧。 润润闻声睁开双眼,倒挂着的她只瞧见一双黑缎长靴。 单奕阳弯腰俯下脸容,与她眼对眼,只相隔一寸,他的气息几乎是喷在她的鼻尖上。 “喂,你很眼熟!” 大胡子!是那个在火光烈焰中与她吼叫的凶神恶煞。她连忙一个翻跃,跳下树。口中的蟠枝梅掉下了,她也因为踉跄不稳而跌入一旁的池塘。 单奕阳不假思索地跳入池塘中。 池水并不深,但是冰凉沁骨,润润费了一番力气后便站立起来,原来池水只及腰臀嘛,溺不死人的。 此时单奕阳也探出水面,就距离她咫尺。 她微怔,没啥好气地啐道:“想要英雄救美啊!但是很抱歉,这池塘根本……”等等,他的眼睛做什么直盯着……她低下头,这一瞅,几乎要把她的三魂吓掉了一魂去! 方才因为烦恼着如何经营饼铺,嫌热的她把外髦给脱下,只着一件白绢单衣吊在树上,使得方才落水的下场竟是难堪羞窘得成了半透明的…… 而他大咧咧地直盯着,摆明了是用眼睛吃她的嫩豆腐。 一股怒气提上来,她甩了他两个耳光。 单奕阳先是一愣,须臾,他举起手来回送给她结结实实的两记耳光。 不多不少,和她的巴掌数一样。他从未打过女人,但是这女人莫名其妙地出手,他没有抚抚脸颊自认倒霉的道理。 被他打得眼前星星直冒的润润又往后跌去,好一会才从池水中站了起来,她气得用手指戳向他的胸膛。 “男人不该打女人,你这野蛮的恶胚子!”如果可以,她想咬他一个大痛快。 单奕阳伸出手,原也想用力地指指她的胸前,但是下一刻便如遭雷击似地忙收回手。不过她气。他比她更气。 他大吼:“是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激怒了我,我是要救你,怕你成为水鬼,你没有道声谢就算,居然发疯似的赏我巴掌!”男人的脸被掌掴,那可是极侮辱尊严的事。 “是你不要脸,不知礼,不知耻!”润润气昏了,扯开嗓与他对骂。 “你、你……”小疯女!他哪里不要脸了? “自知理亏了是不?色男!你把我当什么,竟敢用眼睛吃我的豆腐!” 眼睛吃豆腐?他怒气腾腾地想把她的脑袋敲一敲,但见她用双手遮掩在她的胸前,他这才恍然大悟她为什么像头小野兽似地胡乱发飙。 他恶笑,“你以为我是贪看你被池水浸湿的……胸前春光啊!姑娘,你也未免太抬举你自己,虽然你也算得上是美人胚,但……” 润润被他那不屑的嘲弄气得气息紊乱,直想再摔他几耳光,但是又碍于必须用双手护卫自己湿透的上半身而作罢。 单奕阳轻捏住她的下腭,咧开嘴:“别把牙齿咬断了,方才我不是趁机偷窥你的美丽春光,只是想,你身上的白绢单衣上的花色,挺像我爹染坊里的染布师傅的精工。很抱歉,忘了顺便欣赏一下你的美色。” 润润气得咬紧牙,但他陡然压靠近她的身子。 “你……是平安客栈失火时那个死要包袱,却不要命的蠢女人?对!眼鼻唇都像,声音也像,骂人的气势更像!”虽然两日前的“相遇”场所特殊,当时的她面污发乱得可以,不过他不可能错认,他的眼力一向好。 原来是冤家路窄又狭路相逢啊!他漂亮地跃出水面,更加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我们在火中和水里都对骂叫吼过,看在这份缘上头,我好心地提醒你……”唉,来不及了。 他双手一摊,怜悯的看着一只小青蛙跳上她的头顶,并且呱呱地乱叫着。 润润呆上一呆,连忙甩甩头,想把小青蛙甩开。 单奕阳笑得可刺眼了,他上岸走了开去,一边大喊:“这个池塘里的青蛙喜欢和人们玩闹,如果你再不爬出来,哈,或许会有十几只青蛙争着向你示好!” 单府大厅。 单老夫人眯起双眼,不是她故意藏身于屏风后偷窥,实在是孙子的神态令她好奇得很。 他怎么笑得前俯后仰,口里低喊着什么青蛙和泼野呛女的! 单奕阳突地起身,大跨步走到屏风前,声如洪钟般响起:“敢问单老夫人为何躲起来?偷窥并不是光明磊落的勾当,而且也不是为人长辈应该的作为。” 一抹赧色浮上单老夫人的颊畔,她僵硬地扯着笑容,尴尬地回答:“哎,老大你误解了,奶奶是在欣赏屏风上的浮雕图案。” 如果他相信的话,他就是笨蛋!他走回座位,直瞧着走向他的单老夫人。 唉!爹娘近日上京城去探亲,这整日只会品茗想怪主意的奶奶可更闲了。 为了转移孙儿对她方才举止的注意力,单老夫人随口问:“啊,老大,你的大胡子又留起来了!”每回他上东北一趟,由于千里跋涉,所以总是懒得整理仪容,一副邋遢相。 其实他生得一脸俊逸,只是烈火性子总是剽悍得仿佛在宣告生人勿近,平白糟蹋了遗传自她的好皮相。她的四个孙子个个好看得不得了,可不是她这做奶奶的夸大其词,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只是脾性殊异,令她凭添白发几根。 单奕阳轻按她的左肩。“留着胡子没什么好或坏,等我想刮除的时候自然就会刮除了。祖母大人,你一向不介意我的胡子留是不留……”该不是又使什么诡计了吧?他嘲谑地丢去一笑。 单老夫人心虚地回给孙子一记慈爱无害的笑。想起那个披穿着孙子袍子的润润,于是清清喉咙,故做神秘地说:“老大,饼铺那你晃过了吗?” “懒得浪费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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