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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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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范东遥一震,脸色终于变了,“公子要等的,就是今日这样的时机?”明知他心怀异志却隐忍下来,任他作为,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今日才揭穿,以此在二十八分行乃至江湖上初步建立起威信,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竟有这样的才智远见及耐性! 宫无策轻轻击掌,“一点即透,坊主果然是聪明人。” 范东遥咬牙,“公子为何认定是我所为?朱平犯有前科,本该是嫌疑最大的人。”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宫无策换了称呼,“朱平做过百宝坊的账房是真,贪污银两是真,卷款私逃后改名换姓也是真。但其实朱平恰恰也是百宝坊的真正主人。其叔鸠占雀巢霸住当家之位不让,他不愿与血亲反目便拿了自己应得的分离开,有何不妥?” 认栽了吧。 篡改账目,贪污公款,忤逆叛上这三项罪名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他再也无法在拂心斋待下去,而在拂心斋待不下去,就代表江湖上同样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因为这种最为人所忌讳的罪名被逐,有哪个门派容得下他?枉他自认聪明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垂下头,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或许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真倒霉。”凝眸叹气,慢慢站起来,低头看着颈间多出来的刀刃。薄而锋利的刃口,偶有一丝阳光透过叶隙照在上面,反射出蓝幽幽的光芒。 “坊主大人,怎么说现在占上风的人是你,可不可以麻烦你的手不要抖得那么厉害?” 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呢,她可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闭嘴!”范东遥低喝,目光迎向宫无策,道:“我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宫无策微笑点头,“你要什么?” “公子是明白人。”范东遥定下神来,“我也不敢奢求。只要公子放我一条生路,莫要将范某今日所为泄露一语于他人。范某自会离开拂心斋,从此两不相干。” “的确不算奢求。”宫无策慢慢点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 “你——”范东遥变色,握刀的手一紧,“你不要她的命了吗?” “我只是奇怪——”宫无策微眯起眼,似觉那刀的光芒有些刺眼,“你凭什么以为她可以威胁到我?” “范某虽然愚钝,可是如果到现在还猜不出这位口口声声唤公子为‘大哥’的小姑娘是谁的话,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范东遥顿了顿,他虽然尽量显出胜券在握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哦,是吗?” “当然。有拂心斋未来的斋主在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宫无策赞同地点头,“的确。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他微侧头,笑容优雅得诡异,“我还以为说得很明白呢。你以为如果我想得到拂心斋,最大的绊脚石是谁?” “……你想借刀杀人?!”范东遥倒被自己脑中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聪明的说法。”轻拍了两下掌,宫无策居然转身离去。 “啊!” 忽然一声惊叫,范东遥还未意会过来发生什么事,鬼魅般的身影蓦地侵向他,白色的衣袖拂过他持刀的手腕,腕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竟然断了! “解药。” “我……没有……”他痛得冒出冷汗,清楚地知道这只手算废了。这样高得令人无法置信的武功……他根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是吗?”宫无策温柔地笑着,眼神却如鬼魅般幽冷。他抬手,衣袖轻轻敲打在他的肩胛上,立即响起了同样的断裂声! “啊!”范东遥惨呼,踉跄地退了两步,额上的冷汗流淌下来。他不知这看上去如此温柔无害的少年……出手竟如此狠毒! “接下来,我该从哪里下手呢?”宫无策飘忽地笑着,“真是伤脑筋啊,不如你来决定吧。”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真的没有解药!”他挣扎着出声:“这种毒是我当年偷回来的,我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目光瞄向虚弱地靠着树的少女,心中忽闪过淡淡的疑惑。他记得自己明明并没有伤她啊,也许是错觉,可当时好像是她自己往前迈了一步才会碰到刀的,是太过慌乱的缘故吗? “那也就是说……”宫无策微笑,脸上的表情不知怎地模糊起来,“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大哥不要……” 欲动的手被抓住,宫无策转身,眼眸中的杀气刹时消失。 “他没有说谎。”凝眸向他摇头,苍白如雪的脸色现出一丝微笑,“不过大哥不用担心,‘幻蝶’的解药我有。” “你有?!” “呵呵,大哥,真难得看到你惊讶的样子呢。”她轻笑,可是讨厌,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快撑不下去了,但是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没说…… “凝眸?”宫无策低头,轻晃倒向他怀中的少女。 “借我靠一下……大哥,你的手心全是汗……天气还没那么热吧……” 紫檀色的兽头香炉中,几缕细烟缭绕而上。 纱帐中,沉睡半天的人影动了动,又动了动,蓦地—— “啊——”一声惨叫响彻房间。 “好吵。”正坐在床侧椅子上无聊地玩手指的宫四直起身来,掀开纱帐,“怎么了?” “好痛……”凝眸艰难地坐起来,头始终僵直着不敢动。 “你不是只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吗?毒解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啊。”宫四俯身看她,“不过对于从来没受过一点伤的你而言,会觉得痛也许是正常的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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