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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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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采衣用了早膳,爬到床上,暂且撇了诸般计较,这一觉直睡到日薄西山。 “不是吧……” 呆呆地站在门前,看着天边,他在眨了三次眼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天边那个圆圆的蛋黄确实是在西方。也就是说,他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站了一刻,敲了敲脑袋,感觉头昏脑涨的感觉好了些,返回床边去叠被。他其实不惯人贴身服侍,这类事一向是自己动手做的。 轻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顿住,少女略含些笑意的声音响起来:“殷主事起来了?” 殷采衣转身,迎上去,定在她肘弯小巧的五层雕花食盒上的目光一亮,赞道:“好丫头,真解语也。” 来了五次,总会有一次是凑巧的。相从低眉,不说什么,进去掀了盒盖开始一层一层往外摆放。 刚刚摆妥,圆脸的少女忽然跳了出来,眯着弯月般的眼眸,“殷主事,不介意多添一双筷子吧?” “当——”殷采衣一个“然”字卡在喉咙里,哑然看着在桌面上翻飞的竹箸。 “这个,”他咳了一声,“用‘兰花拂穴手’来夹菜会不会太隆重了点?” 相从在一旁帮他解开荷包饭的包裹,浅笑不语。 “好香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不舍得呼出来。 并不繁杂的四菜一汤,但色彩搭配得引人口腹不说,连香味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批次交叉又绝不混合,以最后解开的荷包饭为引子,最大限度地完全勾引出人的食欲。 “这个茄子不错——” “那个鹅脯更好吃——” 一顿饭下来,从配料到食材,殷采衣几乎连里面的油盐酱醋葱蒜酱也赞了个遍。 相从没什么表情,只是即墨,他每赞一句就剜过去一个白眼,到后来那目光几乎可以用怨毒来形容。 可惜殷采衣一直无暇他顾,虽觉对面寒气森森,却不舍得抬一抬头,直到喝完最后一口莼菜汤,堪堪抬头接受到最后一个白眼。 不由摸摸嘴角,沾到饭粒了吗? 相从适时递过柔软微湿的手巾,然后安静地开始收拾一桌残余——这两个人通力合作之下,洗碗碟的后续工作是完全可以省略了。 “即墨儿,你们的大厨几时换的?”没在意对方眼中闪过的寒光,殷采衣捧着腮兀自回味无穷,“能不能借我两个月?我家的厨子能学到两成我就满足了。” 即墨瞪了他半晌。 他无辜地眨眼,“怎么了?我只是借一下,一定会还回来的。不然一个月?” 即墨跳起来,拿过食盒拖着相从便走,“快走快走,再留下来我一定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了。”掐死这个花蝴蝶! 被她拖得踉踉跄跄的相从只来得及回头浅浅一笑,“多谢殷主事谬赞。” 余音犹在耳,人已被拖出了门。 这句话的意思是—— 殷采衣的眸光被什么点亮了一般闪亮起来,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再上扬,真是,好一个宝贝啊。 这个凭空被塞进他空间的丫头,眼色一等一,贴心百分百,厨艺好得人舌头都吞下去,相貌不出众看着却舒服,如果没有任何企图的话,倒真是完美的侍婢人选呢。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屋里没点灯,暮色里殷采衣静静地坐着,唇边的笑意掺入了一丝冷然。 如果——没有的话。 第三章 局 翌日清早,两人启程。 “你会骑马?”兴味扬眉,看着牵马出来一身轻便装束的相从。究竟有什么能难住这丫头呢? 送行的即墨听出他言外之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吓到了,以后有得掉下巴的呢。 “三哥要我跟你说,自己保重,凡事有他。” 相从一怔。 殷采衣抬头看了看天,“没错啊,还是从东边升起的。”那个冰块竟然会对别人说这种话?什么叫“凡事有他”?真是——禁不住摸了摸手臂,诡异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相从点头,“你回三爷,我明白。” 即墨怔住,“我——”欲言又止,终于忍住。别人听不出,但她明白,这么生分地划清界限,已是摆明不要她再插手。真是,干吗这么认真,她原来还准备要是到了最后,殷采花还不识相,就让三哥打昏他直接拜堂呢。 相从抬手帮她系好肘弯的绣带,微微笑道:“你回去吧,记得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去章婆婆那里把杏花糕拿回来了。” 机会可以设计,真心却骗不来。得之三生有幸,若求不得,便只是求不得。 牵过缰绳,风相从衣袂一展,利落上马,“殷主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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